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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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都先他而去，而他依然友好地对待世界，没有一句抱怨的话。这首歌深深打动了我，我决定写下一篇这样的小说。——这是余华写《活着》的初衷

现代甚至古代也好，生活里的大多数普通人，在经历背离挫折或是苦难或者不被理解后，很大可能不会对这个世界抱着原有的期待，所以有了很多平俗普通的故事脉络，所以有了这许许多多平凡的不够惨的不经典故事，但是我想说，这才是更多的普通人的真实的活着。

——这是我突发奇想写这某个真实的活着的初衷。

太阳躲进了高空深不知处，风无情地撵着寥寥无几的几片云，云一路奔跑一路哭，泪滴在人们的心头，哇凉哇凉的。

这简直不像是夏天的节奏。L上身穿着白色短袖，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薄牛仔裤，一边开着最大速度骑车，一边瑟瑟发抖。L没有带头盔，因为头盔之前挂在车龙头中间的钩子上，完完整整地听到了云的控诉。

L不想听风云之间的那点打情骂俏的风花雪月，一把抓过还在叨叨的头盔，顺手卡在脑袋上。头盔仍旧喋喋不休，云的眼泪也开始从头盔内外边缘鱼贯而下，恰恰浇了一个透心凉。

L迅速地一把抓起头盔，愤怒地砸在脚踏平台处，再次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使劲拧出最大速度，狂野地冲进下班的人车洪流。

雨模糊了L的双眼，也迷茫了他的方向。前方并不是回家的方向，但他只是一个劲的向前，一个劲的向前冲着。

L结婚之前，他的父母说配台二十万以内的车。可是后来并没有兑现。L有很多次都是骑车或打车出去谈自己的业务，直到孩子发高烧生急病那次，打车也来不及，匆匆忙忙骑着车带着老婆娃儿窜去医院的那天路上，在料峭的春雨中，他终于想明白了：他和他的父母彼此之前就一直有沟通障碍和深深的成见，并不会因为结了婚有了娃而烟消云散。只会因为又多了一个不被认可的儿媳妇而更加火上浇油。

L立马贷款买了辆二十多万的入门级奔驰。一是为了去医院方便，二是谈业务更有加成。然而这两年行情萎靡，再加上几年大流行，萎靡已经不够形容，只能用强烈的萎缩来表达了。各个能借的亲戚，能借的银行，能借的网贷都已经被L借遍了。还是堵不上那个越来越大的窟窿。直到上上个月牵扯进一场有情理无法理的官司，导致卖了奔驰座驾才解了套，就更加绝望了。

可惜，上天没有在关上门的时候，打开一扇窗。而是，关上了所有的窗户。就像那句毒鸡汤所说的，其实才是生活的真实。那就是，当你以为你已经是人生低谷，可以抄底而起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你还会更低。

L自从卖了车之后，已经无奈地在上班了。虽然也是杯水车薪，但即使是这，也没上得了几天班。因为就在上个月初，他的爷爷说是重病，医生说也就这两天就要离世。作为长子长孙，他必须且不得不回去。于是无奈地回老家等待摇幡并守灵以及——出钱。也就是说，相关事宜可以不是你安排，但是出钱的必须是你。等待和处理加在一起，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月，终于松了口气，步履蹒跚地回去了。没想到才呆了不到两天，老家又来电话告诉L说，你本来身体不太好的奶奶也咳血而亡，追你爷爷去了。L只好又返回老家。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月，人瘦了小三十斤，本就是强行把老婆的金首饰卖了才葬爷的L，又一次七拼八凑弄了点钱才勉强摆平了这事。可想而知，本就紧张的婆媳关系，再加上家庭现状，老婆的不理解以及这种种突发事件搅和在一起，那可真是真正的一地鸡毛。

L经历了不短时间的思想斗争，甚至想过一了百了。但是最终还是在朋友的劝诫和自我调节下，摆脱了这个念头。其实L的父母在上海还有一套房子，但是他的父母并不愿意卖房帮他，总是认为他一直都在胡闹，不好好挣钱养家，就算买的奔驰也是乱花钱，是为了装逼拉风的。好像认为只要安安稳稳地上个几千块钱的班，怎么可能会缺钱用呢？如果缺钱，那肯定是你们俩个乱花钱了。

父母的强大逻辑闭环，反正L是解决不了的。L不是没试过，他试过好几次，但没用。L现在已经躺平。之前心里还有选择的各个债主的优先级和数额，但是没有一个债主会听L的“狡辩”。所以他现在彻底摆烂了。余额0的银行卡冻结，余额不到一块的某宝某信冻结不给用，那又怎么样。国家并不禁止现金交易。再说弄个朋友的某信实名手机号也不是不能活。

活着吧！且先活着。L抹了一把脸，如是地想。

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空气中飘满了漂亮的水雾，隐约折射出家的方向。L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自从两个月前用老婆的名义办一笔应急贷款，老婆却让他写借条并录了视频开始。到后来的卖金事件以及一系列乱七八糟之后，就更不想回家了。

之前车还没卖的时候，他总是睡在车里。现在车卖了，L也照样有地方可去。比如，最后一次七拼八凑时，某位帮了很多次最后连金子都主动拿去卖掉帮忙的那位女性朋友。

太阳还是躲在高空深不知处，风依然无情地撵着寥寥无几的几片云，云还在一路奔跑一路哭，泪照样滴在人们的心头，哇凉哇凉的。

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