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云悲

冬十二月于南昌。

乐极生悲，悲极生文，

有所遗憾，莫不饮而终，终而复饮。

丁酉之年，建亥之月。

大盗窃心，精移神骇。

余自蓉归，涉蜀道，济嘉陵，越渝州，朝豫章。

楚地平野，蔓草盈町，

南国长洲，舳舻千里。

五十犗行，三千鱼跃，

汀葭靡靡，江菼依依，

黄艾承露，白兰受凄，

孤山羞见，远水离经，

日颓雾重，北风开襟。

临危楼也，目不可穷平野之华实，耳不可闻沃流之长嘶。

昔朝而发者，慕西南之清风，夜而至者，荷明月之清辉。

有子建诗云：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子寿对云：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历历万乡，行径万里。

上临天子之洲，龙鱼起伏，

下至万乘之国，凤雀翔集。

今乘云而归，倏忽万里，

上云乐者，乃在金天之西，

乐极悲者，皆被白日所没。

碧落沉沦，舟滞于长汀，乃唤子都，尽是他乡之客，

木叶摇落，车逶移平川，不见子充，谁悲失路之人？

《淮南子》云：木叶落，长年悲。

斯人对云：我见木叶多萧索，料木叶见我应如是。

江南气景，渐冬而凝，天惨惨色，桂何事而销亡？

赣水气寒，日暖则化，山凄凄色，桐何故而半死？

至若天清云广，风和日丽，

重重碎锦，片片飞花，

绿兰红薰，白芙黄蝶，

十里江南风光，万卷遗朝词话。

临斯楼也，

风徐徐欲雨，云邈邈生烟。

车辇攘攘，行子熙熙，

佩琼莹以宁德，枕金炉而修身，

聊晨光之熹微，约暮日而同归。

走兽奔顾以求群，飞鸟振翅而觅偶。

百感交集，饮恨而不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