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娘

八十五的老太太躺了炕上，灰白的头发，像鸡窝又像枯草，乌溜溜那是几天没洗的脸，炕上的被褥灰不溜秋，屋里弥漫着尿臊味。

秋月忍着不好的气味，打开窗子，把一个尿罐从炕前提到院里。

又弄了点水洗了洗手，回来，和这个躺在炕上睡得迷糊的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躺在炕上，正迷糊着，听到一声呼喊，大姨，我是秋月，听到外甥女的声音，她爬起来坐着，聊了一会家常，秋月给老太太洗了洗手，伺候她吃午饭。

秋月从保温壶里拿出一个蒸包递了老太太手里，告诉她，这是放了你喜欢吃的南瓜做的，秋月还特地放了不少瘦肉，老太太吃完一个，再递一个，老太太连连说:真好吃！真好吃！“吃了真不少。

平时，她吃不到这么有味的饭，两个儿子临着送饭，大儿媳没什么人味，不闻不问，从不过来，大儿子自己来，小儿子不闻不问，小儿媳还算善良，她来送饭，大冬天端着个大茶缸子，一点清水地瓜菜摇呀摇地到这里就不热了。

一年前，老太太双目失明，儿女们算计着，这么大岁数，身体不好，活个三日两早晨的，给她做眼睛手术也得伺候，不做也得伺候，不舍得花那钱，就不给做了。那时不过四五千块钱吧。老太太眼睛看不见，又怕跌倒，索性天天躺在炕上。

长期这样，不晒太阳，不活动，好人也躺坏了。

秋月倒了温水，给老太太把脸和手洗干净，剪了长指甲，又给她梳头，后头上的头发都赶了毡，一个一个的小蛋蛋，费了老劲梳开，又用剪刀剪短了些。

老太太感叹，说秋月比闺女还好，老太太两个女儿，各忙各的，半月二十天不一定来一趟，想当初，老太太对孩子特别疼爱，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老太太对自己婆婆也很孝顺，也是做了榜样的，儿女们竟然学不着。

她的小女儿说，人家有儿子，不需要俺。

秋月十分生气她的做法，自己也有老的时候，最起码应该经常去看看，给洗洗涮涮吧！尤其是有一次秋月去表妹那里，看见她伺候儿媳那个殷勤劲，用热水烫了根香蕉扒一下递了儿媳手里，儿媳吃完，又同样递了第二根，看到这情景，秋月心里腾起冒出一股怒火。替姨娘感到愤愤不平。

找了那句话了，爱向下行，忘了自己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