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

作者: 一水儿 | 来源:发表于2024-09-14 13:21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00期“非”专题活动


    2018年3月10号

    今天我的死党小万约我去西郊爬山,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这个身高180,体重180的懒汉恨不得天天窝在寝室打游戏,甚至连课也不去上。他还叫上了隔壁班的陈峰,陈峰长得又高又壮,比我足足高出一个头,留着个寸头,胡子有时候也不刮。其实我不太喜欢他,他这个人有点小装,总是吹嘘自己又收到了女生的表白情书,感觉很苦恼巴拉巴拉,我才不信呢,收到那么多情书怎么连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每当听他这么说,我就会在旁边嘲讽:“你可得了吧兄弟,牛皮不是这么吹的。”然后转身再翻个白眼。

    今天天气是挺好的,但是从一开始就差点出了差错。我和小万俩人定了得有十个闹钟,但愣是没把我俩叫醒,还是陈峰一脚踹开宿舍门。陈峰说他在隔壁宿舍都要被这雷声轰鸣般的闹钟给吵醒了。不过陈峰可真不礼貌,虽然都是大男人,但怎么能一下子把我被子给掀开呢?本少爷的完美身材岂是他这种粗鄙之人能看的!其实没起来的原因是昨天和小万打游戏打到了深夜一两点,想着赢一把就结束,可奈何不是猪队友太坑就是对手太强,打了一晚上一局都没赢。骂骂咧咧到最后上床的时候差点没睡着。

    我迅速洗脸、刷牙、穿衣服,外面套了一件蓝白格子衬衫,提上运动裤,穿上运动鞋。早春时节还是挺冷的,西郊那边荒郊野岭,冷空气应当猖狂。

    我们报了个一日游旅行团,早上大巴车会在校门口等着,把我们拉到目的地。最后我们急匆匆到达指定集合地点的时候,导游正在高喊我的名字,“肖月,在吗?”我很是气愤,凭什么不喊他俩名字,只喊我的名字,我们狂奔过来的时候,仿佛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一个人看,我只好边跑边整理我那因为狂奔而凌乱的头发。

    在坐车的时候,我习惯盯着窗外的云,但很快,我还没给头顶上方的那片云想象出一个贴切的形状来,我就晕乎乎地上下眼皮打架。

    大概一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一进入西郊,就感觉空气中负氧离子含量飙升,瞬间清醒不少。大脑中的混沌瞬间被清爽的空气的挤走。在正式爬山之前,还有大概3公里的徒步,也可以选择做观光车。我们三个很快达成一致,既然来都来了,就应该挑战点高难度。于是我们选择徒步路线,沿着山间蜿蜒的小道向前走着,周围很静,满目被绿色包裹,天地一色,在鲜绿的映衬下, 更为迷人。

    为了填补沉默,我给他们讲述了我最近发生一的件事,这件事就像往我心里扔了一个石子,搅得我心神不宁。

    小万说:“兄弟,要恋爱了?”

    我说,没那么简单。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古典艺术史选修课的大作业,要组队拍个戏剧作业。本来我们组好队了,总共五个人,已经分好工,我担任导演和编剧,剧本我已经构思好,已到收尾阶段。大致剧情是我让孙悟空和林黛玉恋爱上了,林黛玉穿着七彩长裙,与孙悟空腾云驾雾,像踏着七彩祥云一样在天空飞舞。当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第三下时,林黛玉要坐上南瓜车回到贾府。晚上十二点之后,孙悟空要大战白骨精,在大战到七七四十九回合时,白骨精对孙悟空来了一场深情告白,说她觉得孙悟空在打架的时候太帅了。于是孙悟空、林黛玉、白骨精陷入了三角恋,他们三者来到耶稣面前评判谁应该和孙悟空在一起。林黛玉在耶稣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说她和悟空哥哥先认识的,于是心软的耶稣将林黛玉判给了孙悟空,白骨精气绝身亡。

    就在我们的戏剧即将开机时,林佳楠说她闺蜜也选了这个课程,但奈何没找到合适的小队,问我能否将她也加进来。我给林佳楠打电话,说剧本已经写好,人物角色基本敲定,可能加不进去,而且不太清楚那位女生的实力水平如何。结果电话是那个想要和我组队的女生接的,我不知道,因此陷入了尴尬境地。还好女生听了我的拒绝倒没有气馁,说她如果有不会的地方可以向我们学习,言语诚恳,态度认真。于是我把剪辑的活派给了她。

    我们每拍一个片段,就把这个片段发给她,让她先剪辑着,可她确实没干过剪辑的工作,一些转场处理得过于生硬,衔接度不够,不会调整画面比例以突出重点,音效和背景音乐也缺乏感染力。我天天加班给她开小灶,教她如何在剪辑时增加艺术感。我说要不你就挂个名也行,剪辑我来做。女孩倒很谦虚好学,执意要自己完成。每次女孩来找我请教问题时,会给我带杯奶茶。可是奶茶我实在喝不惯,我就把它卖给兄弟们了。

    小万说:“好啊,肖月,你给我的奶茶原来是美女送给你的......”

    可是事情就坏在这里了,女孩知道了她的一片好心被我辜负,已经两天没理我了。

    我们已经将前面徒步的几公里走完,我说得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一瓶农夫山泉。还好这是山里,氧气充足,不至于说话太多导致大脑缺氧。

    不过他们两个都没谈过恋爱,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苦恼,我恐怕伤了一个女孩的心,现在内心十分愧疚。

    2018年3月11号

    昨天爬山太累,日记写了一半竟然睡着了,今天续上。

    昨天爬山途中,对着如此美景,我突然诗兴大发,即兴吟诗了一首,兴冲冲发了朋友圈,可他们竟然说我装。这么好的诗歌得记录下来,如下:

    一剪梅 西山晨游

    日影初照西山头,苍峰辽阔,树华层错。山仙不晚年岁长,俗世虽扰,凡心可了。人辞山去下岩锁,青山已过,白云寥落。日月也知经纶涨。红尘太好,凡心未了。

    扯远了,装逼时间到,书接上回。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挺装的。

    昨天爬山中途休息时,陈峰建议我给陈晓君打个电话,他说他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但看他如此笃定,心想暂且相信他一回。可我愣是打了三个电话,那边都不接,陈峰无处可施展他的魔法。他说你可以发个消息,就说你卖奶茶的钱是给她存着呢,后面等拍完戏要和她一块出去玩。其实我确实对女孩挺有好感的。每天都期待她来找我,她每学会一个技能,就会露出那种崇拜和敬佩的眼神,并且直勾勾盯着我。被女生崇拜,而且还是漂亮女生,在我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能忍得住不春波荡漾?简直就像是被充满了气的气球裹住,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我正想着如何约她吃饭,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可爱情的种子还没种下,就要夭折。我按照陈峰的建议发了过去。等到我们下山,累得跟狗一样,全然没了刚上山时那份兴致勃勃,周身的景物也不再是迷人,只差泪眼婆娑了。女孩竟然回了消息。我惊诧地看着陈峰,难道这小子真的收到过很多情书?

    2018年3月17号

    我请了陈晓君去吃肯德基。她打扮得很漂亮,我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虽然我不懂化妆技巧,但我能看出来她脸上应该涂了厚厚的粉底液,皮肤在太阳光下竟然还闪着点点银光,眼睛比平时大了一圈,因为之前我见她的时候,她眼睛没这么大。我惊叹这是什么邪术?头发也由原来的直发变得蓬松卷曲。身上香香的,穿着粉嫩的短裙。一步一步,款款朝我走来。

    她说她没吃过肯德基,我想她家庭条件可能不太好。我贴心的把肯德基必点美食全给点上,想让她尝尝。我说这个蛋挞很好吃,她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再也没吃第二口。我说你尝尝香辣鸡腿堡,她咬一小口,在嘴里嚼半天,好像不舍得下咽似的。可乐只呡了一下,土豆泥挖了一勺,薯条倒是吃了两根。然后余下所有的小食,她都只是尝尝味道,拿起尝了味道就放下,说:“我吃饱了。”女生在男生面前还是比较矜持的。为了不浪费,我一人几乎吃了两个人的套餐,撑得我差点没走动路。之前和兄弟们一块吃饭,还要抢,不然都吃不饱!

    2018年4月1号

    事情又搞砸了…

    陈晓君今天带我去了一个叫巴黎左岸的高档法餐餐厅吃饭,她事先没对我说,等我们到达目的地时,我才知道。

    餐厅装潢精致,我从前只在大门口遥遥相望,从来没进去过。菜谱上面应该是写着法文,反正我看不懂,只能看图片。我表面佯装淡定,不知道点菜时手有没有哆嗦,反正我内心是紧张的。当时想的是,女孩子家庭条件不好,还要装面子请我吃这么豪华的晚餐吗?其实我想拉着她转身就走,但看到她满脸洋溢着开心,我实在不好意思扫兴。我随意点了两道菜,菜品端上来时摆盘精美,一个面包片上放了块鹅肝,我从网上了解到,这是法式鹅肝。我咬下一口,觉得这面包还没我妈烤的好吃,怎么都没啥味,一点都不甜。陈晓君强烈建议我点的一道煮蜗牛,和之前我爸在河里捕的很像,就是个头大一点,当时我爸说让我吃,我嫌弃地看了两眼,我和我妈两个人一个都没吃。这玩意在这一盘竟然要一百多。

    让女孩子如此破费,我实在过意不去,刚刚给她转了200块钱,但她没收。现在晚上十一点半,我看着和她微信聊天界面的时间停留在17:05,感觉有点讽刺和可笑。

    所以事情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2018年5月23号

    我知道了陈晓君家里很有钱。她没吃过肯德基不是因为家里贫困。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她爸爸却是某个集团的老板。我们两个人的消费观、三观始终是不合的。那天转过钱之后,她两天没理我,她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我和她解释说我并不了解她的家庭情况。

    今天大概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我们两个人沿着操场一圈一圈走着。我看着旁边不停有人从我身边跑过,我想这大概就是人生吧,你遇到的人,来来往往,皆是过客,不断从你身边经过,就像此刻。

    我曾经试图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层层剥离,去探寻被表象掩盖之下最本质的关系。我觉得最初的开始,大概就是男性最原始的荷尔蒙在作祟吧。

    操场东南角种着一大片月季,开得如火如荼。橙红色、绛紫、珍珠白,配上浓稠的墨绿花枝,再披上一层粉紫色的晚霞。这样的场景在我眼里重复了多少遍呢?陈晓君问我,你知道我们绕着操场走了多少圈吗?我没数,我猜不少于十圈,因为那团耀眼的月季花在我心里已变得十分沉重。她说正确答案是十二圈,她问我知道为什么要走十二圈吗?我不明白。她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你会多一圈,我也同样会多一圈。可能就是多了这一圈,我们之间的距离会逐渐拉大,愈走愈远。

    原来重复了十二遍。

    我想我再也不想看到如此美艳的月季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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