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假期,校园里人不多不少。我从杭州回来,和导师确认了第二期临床的方案。然后我要走了,在一个秋天的夜晚。
校园侧门口的路段我又走了一遍,一段黑暗间隔着一段灯光。树叶在哗哗地拍去白天的灰尘,我背着包袱,两个老同学送我,半路里我叫他们回去。
转身我想起了小时候电视剧的老插曲:“用一颗澎湃的心送我……唱一支,澎湃的歌送我……”。我要留一个不决绝,但也不墨迹的背影。

224公交车一如三年前的拥挤,隔着玻璃看,到处是汽车耀眼的灯光。被红绿灯刷新了步伐之后, 车灯如同暗夜的星星。但我想星星是清澈的,而汽车只是沾染了灰尘和油渍的金属外壳。灯光滤过我的眼镜,让我一时找不到天空的轮廓,恍如置身幻城星座。
不巧的是我出了带状疱疹,有点发烧,这两年每到工作压力大的时候都会发作,虽然吃点阿昔洛韦就过去了,但过程还是很疼。所以身上难受地靠在玻璃上,身后两人的说话声随之飘到耳畔。
男:“我恨你,可以吗?”
女:“可以”
男:“你不能说可以,你要说我爱你”
女:“……”
男:“我恨你,你要爱我,懂吗?”
只有他俩的声音划破了车厢的烦闷,虽然疲惫,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睹芳彩——不出意料的是一副猥琐又坑爷的脸,幸甚至哉,足以励志。女孩都沦陷在了这种不惧生死的人身上了。这让我想起了励志哥的话“只要像哥一样努力,你也会有妞泡的” 。

到站的时候,离火车发车的时间刚刚好。大而耿直的沈阳北站。检票前我还是去了趟厕所,大约有点头晕,走的不紧不慢,麻木不仁。
爬上床铺侧身躺下,下面有男人放行李的声音,女人骂孩子的声音,孩子淘气的哇哇声,百千齐作。车慢慢启动了,路灯循序渐进地照到我的床上,仿佛一秒一个世纪地穿越在时间里。
我摊开书,象征性地打发睡前的无聊。读到了那句话:
“认为所有的果实都和草莓同时成熟的人,对葡萄必定一无所知”。
我没看懂。
周遭的声音渐渐平息,只剩下两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像是核磁图谱的基线上陡然扬起来的两个波峰,不怎么好听的南方口音,在他吧嗒吧嗒吃肉的间隙发出来,卤肉味混着脚臭味发酵在这本该淡静的夜的空气里,成了一种呼吸系统的负担。
灯光含蓄,并未暧昧,但睡眼开始恍惚。
望着外面的昏暗的草丛,隐隐约约的似乎有虫子的叫,有有稻花香,有村子的男人在月光下带着孩子到河里沐浴的脚步声……一如记忆中的乡村的夜晚,引发思乡情绪。

半夜里陆续醒来,却未曾睁眼,只是用耳朵测量了一下火车的速度。梦里还是在想课题、工作、理想和现实的问题,这个年纪谁都逃不掉的辗转反侧。翻了几次身,睁眼的那次天亮了,我没带眼镜,竟然可以看到车窗外——
一群水鸟正打远处的水塘中飞起,越飞越高。我想如果心中只有高和远,那么一切的驰骋和翱翔,都将成为真正的洒脱和狂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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