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重回秀坡

按照约定，我们第二天去秀坡看房子。

小学放暑假了，大门紧锁。找到老褚家，王妈说他去山里采药了。

我向王妈要了钥匙开了校门。二楼教室里桌椅、电脑一片狼藉。杨凯说：“这就是你们和警察英勇搏斗的现场吧。”

向天惊叫：“敢打警察？你真是个英雄！”

我举起拳头：“老子就这么牛！看谁不对劲就跟谁招呼！”

杨凯说：“我看你是班房还没蹲够。”

我开了三楼看山景位置最好的一间宿舍，向天推开窗户：“哇！这里风景真美，一鸣，我喜欢这地方！”

“好，你喜欢，咱就租这儿。”

向天指着后院说：“那是菜地吗？这里还有人种菜？”

“走，我带你去看看！”

我们往后院走，杨凯问我：“你真想租这里呀？”

“当然。”

“这破学校有什么好？经常没水，厕所特臭。”

我冲他一瞪眼：“因为向天喜欢！你说的这些我都能解决，在半山坡装个加压泵，水不就上来了吗。把厕所架到山崖外面，排泄物就直接进了后面的山沟里，还省的掏粪了。”

“行啊你。也不怕拉屎的时候风把屁股吹走了。”

“你文明点儿，这还有个女同学呢。我在山崖下看过，这下面是个山窝窝，背风。楼里的厕所，因为没水一直锁着，等水上来了，来个二次加压，打到楼上，把下水道通到崖外不就解决了。这些以前我都想好了，可老板不给钱。”

我跟杨凯在树荫里争执着，向天见什么都惊奇，一蹦一跳的采着操场边毛毛虫似的草穗，还有黄的紫的红的野花。

不一会儿她喊：“这西红柿能摘吗？”

“摘吧，随便摘。”

向天又喊：“你们过来呀，我拿不了啦。”

我们赶过去，她已经抱了一抱西红柿，我掀起T恤兜住。她又去摘黄瓜，不一会儿，杨凯的T恤兜了一兜黄瓜。

向天拿起一个西红柿：“看，上面还有一层绒毛毛呢！”咬了一口，夸张的吧砸着嘴：“自然长熟的就是好吃，这股新鲜味真好闻！”

“花儿开了，就像花儿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儿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她好像在背书，“一鸣，这里真好！”

“好，咱就租这里！”

草地上、菜地里到处都是蚊子，我一直躲着蚊子多的地方走。就这一会儿功夫，我被咬了一身包。我奇怪，向天在蚊子团里穿行了几个来回，身上的包还没有我多。

我问她：“你什么血型？”

“AB 。”

“我A型。”杨凯不问自答。

“得嘞，你们都离我近点，哥给你们防蚊。”

楼前老褚种的芦荟已经长得七扭八歪，我撇下一叶，掰开在包上抹，他俩也学着我的样子抹，不一会向天又惊叫：“真神奇，不痒了！”

王妈领我们去了大队部。院子里戳着几块大牌子全是标语：建设美丽乡村，发展观光农业。大树下有几个老头正在下象棋，王妈叫了声：“村长！”

一个瘦高的老头站起来，把我们领进屋里，屋子里前后各有一块黑板，黑板上写着几行漂亮的粉笔字。

村长说，小学校已经有公司租下了，但还没有入住。你们可以租大队部，再申请一条光缆就行了，租金一样。

杨凯非常同意。我不同意。我让村长跟那家公司商量他们租大队部，我们租小学校。

村长说：“不用商量，他们原打算租大队部的，我嫌铺光缆麻烦，反正小学也是闲着，就把他们支到那去了。他们迟迟不来，估计也是觉得条件不好，这一换，他们准满意。”

从村长那出来，杨凯嘟囔：“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没有困难创造困难。”

向天一听跟他急了：“我说你这人，不但不理解一鸣的情怀，还看不懂风水。小学校前有洼地背靠高山，位于全村最高点，占尽了秀坡的地利。      估计当初建学校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

杨凯也不示弱：“哇！本人眼拙，没认出你这位风水大师。敢问大师，小学风水这么好那为什么一鸣还被抓起来了？”

“那是因为我遇人不淑，有地利还需要人和呢。”

“可人和有了还需要天时。哦，我忘了，”杨凯一指向天，“你来了就是天时。”

我和向天都笑了。

往回走的路上，杨凯好像想通了：“如果装一个加压泵半坡以上的村民也能受益，改造了厕所学校的师生也得用，我得找村长谈谈，这钱他们村里应该出一半。”

向天笑着对我说：“你有这样的管家婆，还愁什么钱不够。”

杨凯说：“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交通问题。这里只通一趟公交车，车站在离村子五里多的公路边，公交车半个多小时才来一趟，你不知道，那时候来看你一次就跟长征似的。要有个急事还不急死呀。要买个车呢，最少又得十来万。”

我笑：“你们活该，谁让你们那会儿恨不得把我扔进无人区。”

向天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我学着她的口气：“不告诉你。”

向天想了想：“这交通啊，也确实是个问题。这样吧，车的事我来解决。”

过了两天，向东给我打电话：“听说你要开公司了，我想送个贺礼，也不知送个什么好。我呢，最近想换个新车，把旧车给你开吧，你别嫌旧啊。”

“不嫌不嫌，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