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以其轻盈、朦胧、虚幻与如烟似雾的美,从古至今引发了很多文人雅士的喜爱。梦,是一种意象语言,能够激发艺术的灵感。梦,更与诗歌是一对孪生姐妹,因为梦本身就含有诗性的成分。古往今来,有很多诗人做梦,写梦,咏梦,于是梦便成了古诗词中最可爱的精灵。
一、梦——思乡的愁绪
梦,是游子表达思乡情感最直接的表现方式。远涉他乡的游子,无论身处天涯还是海角,总是忘不了对故土的留恋,于是梦回故乡便成了他们寄托那浓得化不开的乡愁的主要方式,而梦醒时分的孤单与凄苦更是增添了他们无限思乡的愁绪。
唐人赵嘏在《吴门梦故山》中写道:“心熟家山梦不迷,孤峰寒绕一条溪。秋窗觉后情无限,月堕馆娃宫树西。”这首诗写于诗人落第后漂泊岭南时——尽管离家已经很久,但家乡的山山水水仍熟记在诗人心中,即便是思归入梦也能轻车熟路。诗人的梦回故乡是何等的幸福,以至于梦醒后仍然回味无穷。总体来看,这首诗以梦入题,以梦抒发思乡之情,以秋夜、堕月烘托归梦,的确很好地把诗人思乡的悠悠情思无限地拉大延长了。其他以梦抒发思乡之情的著名诗(词)句还有很多,比如:
(1)灯前一觉江南梦,惆怅起来山月斜。
(2)梦入故园数新笋,穿篱破藓几茎茎。
(3)无限关山隔梦遥,山也迢迢,水也迢迢。
二、梦——怀人的情思
古代诗词中,少的是家庭团圆的欢聚,多的是聚散匆匆的伤别。最为突出的表现是:独处异乡的旅者,征戍守边的将士,独守闺房的怨妇,只有在梦中才能求得短暂的相聚,才能重温往昔的幸福。于是,以梦怀人在古代闺怨诗、爱情诗、羁旅诗等诗词中,梦便成了离人最为温馨的精神寄托。
古代诗词中,以梦怀人的著名诗(词)句有很多,比如:
(1)别中还梦别,悲后更生悲。觉梦俱千里,追随难再期。翻思梦里苦,却恨觉来迟。纵是非真事,何妨梦会时。
(2)半枕轻寒泪暗流,愁时如梦梦时愁。角声初到小红楼。风动残灯摇绣幕,花笼微月淡帘钩。陡然旧恨上心头。
(3)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三、梦——落寞的情怀
我国古代,求仕不达的文人、遭贬在外的宦者、怀才不遇的志士往往用梦排遣心头的孤寂,或借梦诉说人生的无奈,或在梦境之中独自咀嚼人生的失意与迷茫,以及生命的落寞与悲苦。于是,梦在他们笔下便大多是残梦与破梦,时常弥散着凄苦,处处充满着愁怨。
王安石有一首《日西》:“日西阶影转梧桐,帘卷青山簟半空。金鸭火销沈水冷,悠悠残梦鸟声中。”此诗是王安石推行新法失败后退居金陵时的作品,通过梧桐疏影、寂寞青山、香炉灰烬、悠悠鸟鸣等意象,营造了一种空寂凄冷的意境。其中,结句以虚写实,虚实相间,就用“残梦”抒发了人生失意后的落寞情怀,从而使整首诗空灵婉曲,凄恻动人。
其他表现落寞之梦的著名诗(词)句还有很多,比如:(1)冷极睡无离枕梦,苦多吟有彻云声。(2)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3)满船明月浸虚空,绿水无痕夜气冲。诗思浮沈樯影里,梦魂摇拽橹声中。
四、梦——悠闲的象征
古诗词中,有时梦也是飘逸的:或亦真亦幻,如柳絮飞舞,似飞花坠地,充满了闲情逸致;或带着几分轻松与些许悠闲,在诗人午间小憩时,在少女花丛春困时,在隐士松下打盹时,轻盈地跃动着。
宋人蔡确的《夏日登车盖亭》就将这样的梦写得十分悠闲。“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
诗人在小亭纳凉,高卧于小亭却酣然入梦了,梦醒后听到数声渔笛,不禁会心地发出了微笑。其中,“手倦抛书午梦长”一句表现的是诗人心无眷顾的闲适安逸之情和悠闲自得的读书之乐;“睡起莞然成独笑”一句描绘的独对渔笛莞尔,则表现了诗人与渔翁的心灵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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