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羊倌三叠

作者: 239b1bb16523 | 来源:发表于2018-10-31 23:30 被阅读6次

    (本来是想写初中生的成长心理,不过没写完,构思的太长了;一些细节的设置还是不够真实,对人物的“神”还是不能很好的把握,只能设置一些相对极端的人物)

                黄昏,一个孩子背着书包从公交车下来,肩膀抽动,不停擦眼睛,把霞光抹晕了,染开去天际。

                这孩子是“羊倌三叠”(父母叫他“小胖”),不知道名字,估计只有在写试卷时才用,这是被起的外号——肚子胖得三叠褶,为了好记,硬说他爱吃羊,虽然他的喜好排序是鱼虾,猪鸡,最后才是牛羊,不过后来他也勉强接受了,反正肉都好吃。他每天都坐公交车回家,五点放学,在食堂吃个晚饭,公交四十多分钟,六点多到家。这个时间,正是下班晚高峰,公交车上日日上演“亲密接触”,有时候连站都站不下。有一次,雨天,自然更多人挤公交,平时上车还能往里走走,这回他只能卡在门口(身材所限钻不出路),被一帮上车的压头发,下车的推背包(那时公交车还不专门分上下车门,实行就近原则)——结果给搡了下去,不偏不倚坐在积水里了!自此,他总是加倍留心寻找“容身之处”,尤其对座位表现出莫大的渴望。上车先拼命挤到座位旁候好(就近原则,或是赌哪个正捯饬衣服看起来像要下车的)——一定要待在椅背处,这样前后两个座位都能有机会。然后一边祈祷坐着的快下车,一边来回观察那两个坐着的人,只要有点动静,眼神立马钉紧。比如,“突然抬头四望”,激动指数三星,“整理收拾行囊”,激动指数四星,“身体前倾屁股离座”,简直做好了窜上去的准备,结果经常只是人家大衣皱在屁股后面了,就捋一下。当然,也会有得偿所愿的时候——离家还有一站。

                今天,他恰好在半途得了个座,一扫大屁股,把竞争对手弹了走,可算能喘口气!这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呀,怎么下车却在哭呢?这就得扯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羊倌三叠”的父母很忙,经常八九点才能下班,更别说到家,于是他小学是在老家上的,姥姥姥爷带着,假期再来看看父母。作为补偿,父母给他寄好吃的,姥姥给他做好吃的,一来二去,就鼓成“小胖”了。本来他是盼着念着父母的,后来不知怎地,就慢慢变得陌生,甚至有点怨恨,谁叫母亲有两次寄的衣服号都小了,还把他想要的玩具型号买错了!有时候他会赌气不拆箱子,想退回去,“我爸妈又不是快递!”最终只得姥姥先偷偷拆了,把快递单藏起来(往常他都收在抽屉里),哄着骗着说是自己买的,他才接受,又嘟囔起爸妈忘了他了。

                终于,小学毕业搬来和父母同住,一年有余了。父母平日无暇陪伴,只能周末带他逛城市吃大餐。北京美食多,他也能吃爱吃,肚皮上的“三叠”就更结实了——初中新生体检,脱衣服弯腰查脊椎,也不知怎么这外号就叫开了。自此,他在班里的角色也定了位——“可爱”。

                女生们说他肉嘟嘟,“可爱”,有时找借口亲手核实他的肚皮,捏一叠,笑一迭,他倒也跟着傻乐,后来他听见女生们说谁谁谁“帅”,他说他也想被说“帅”,女生们又嘻嘻嘻三连,“你真可爱”。

                那时候北京兴踢足球,土生土长的男生一个二个都有一双宝贝的足球钉鞋,放学就喜欢换上(非场地怕磨得心疼),在场上撒野。要是正好有被说“帅”的那几个(后来他们自己起名“男人帮”),就会远远地围着几个女生,装作在溜圈的样子。其中有时候会有班花,“羊倌三叠”也挺喜欢,于是他鼓起勇气,想加入“男人”间的比赛。“男人”们看看他的大码运动鞋,看看/望望他宽阔的身子,看看/瞅瞅他肉乎得像长了蹼的手——决定安排他当守门员。于是他有了工夫偷瞟,瞄一眼场上的球,找半圈场下的花,后来被一脚射门直闷鼻梁,好像蚊子嗡嗡撞进了耳朵,懵着捂鼻仰脑一屁股瘫下去——幸好屁股蛋子肉多。然后男生们也说他“可爱”了。

                他说话有一股味,估计是方言尾音的影子,有时喜欢扬个高调,跟唱山歌似的——虽然小学学的普通话,但一是不保证老师就能念得标准,二是日常生活潜移默化,总是根除不尽的。有一次老师叫他念课文,《荷塘月色》,“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跟小二吆喝着上碗面条似的,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也没忍住,旋即咳了咳,示意安静。他意识到可能是他发音不标准,于是读得慢些,仔细些,倒也像模像样了,就是到了“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也把“儿”给字正腔圆地读了出来,又“噗嗤”了几阵风,把他的荷塘吹乱了。待整段读完,他只记得点评中有两个字,“可爱”。

                他妈有时候也摸摸他的脸,说他“可爱”。听多了烦了,他就把脸一扭,回到了怨恨父母的状态——毕竟父母是最容易的发泄对象。周末拒不吃饭,绝食抗议,问半天理由,欲言又止,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说要减肥,可实际又顶不住饿,就变成每顿都妈妈在家做,以少油少盐为名安慰他——然而胖已至此,他很能吃,在家做饭,一是份量,二是营养,妈妈因此多掉了几把头发。

                可惜妈妈不常做饭,味道平平,只有爸爸主动夸赞,他跟着附和,减了妈妈不少做饭热情。刚开始还是红烧鸡翅中、黄豆炖猪蹄,自己和饺子面、烙玉米饼。后来就是稻香村买来烤鸡,蒸,便宜坊打包鸭架,煮,金鼎轩带袋面点,蒸,菜市场搞兜杂蔬,煮。他每次放学,都能路过一家小饭馆,常会盯着窗户上红纸糊的“家常菜”出神一番——谁知道他渴望的是“菜”还是“家常”呢。

                “羊倌三叠”有1.5个朋友,一个是小桑,那半拉是个女生,不算太熟,因为班上就这三个外乡来的孩子,便抱团在了一起。他还想了个名,“三剑客”,多帅呀!意图取代老外号的统治,反正都有“三”嘛,直到有一次被打趣是“三贱客”,他才踏踏实实地,接受了“羊倌三叠”的正统地位。

                小桑有点黑,瘦瘦的,喜欢低着头,就算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或是面对面说话,也不常抬起正脸。他若是跟人交流,气若游丝,吐字不清,可若是有什么真正好笑的,实在忍不住了,又声如洪钟,经久不息(“荷塘风波”的一员,还被记恨着呢)。“羊倌三叠”起初不大想接近他,觉得内向的人压抑,相处着累,而且他似乎有点疯癫,像精神有问题。他习惯自说自话,这倒不打紧,“羊倌三叠”也早养成了这习惯,但关键是,他会出声音!若是在吵闹的课间,无伤大雅,但是在晚自习,突然一声“对!”把人吓一跳,或者忽地“好开心!”于是一脸怪异望向他,只见捂嘴埋头,肩膀一抽一抽,神经兮兮的。还好发作不算频繁,同学们也都动静不惊了。

                班里的“朋友圈”,核心成员大致三类,俊男美女、显赫子弟——硬条件,班级干部、才子学霸——软实力,张罗能手、趣味担当——粘合剂。再带着各自的亲友团沾光,齐活!其余的小混混、小透明、小众兴趣者,皆散兵游勇,自生自灭耳——聚会来不来都不重要。“羊倌三叠”在班里除了“可爱”,无他,也没培养什么英文演讲,才艺兴趣,与人共性寥寥,相敬如宾,遂渐与小桑惺惺相惜,“三剑客”出世,小桑的奇怪处也渐不明显——许是有人说话了吧。

                说也有趣,小桑就像木炭,黑痩干柴不起眼,无甚明火,但离得近了,烧得久了,可热!——还直往脸上冲!刚开始,他对“羊倌三叠”还像对个人,日子长了,俨然是对笑话了。小桑话少,“羊倌三叠”就老爱激他,笑他像个腼腆的女娃,“可爱!”夸他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厉害得可怕!”两人扯扯就开始飚方言,互相骂(个板地个把地个婊地/sao),然后笑,顺便把对方家乡骂人的各种说法学一通(不满足,还学别的方言),心里默念几遍,下次用!

                “羊倌三叠”最喜欢的是和小桑一起吃晚饭——本来他有点羡慕那些回家吃饭的同学,但有了小桑,这就成了他一天中最期盼的时刻。食堂午饭按学号排位,方便管理,晚饭自由,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吃。五点放学,他就拉着小桑去吃饭——反正操场上也没有什么适宜的活动。这时候食堂没几个人(大多在操场),他俩就坐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可劲吧唧嘴吃,比谁吃得香!——要是中午,肯定得憋着的,众目睽睽,像被视线牵的木偶,现在,木偶被上蹿下跳的腮帮子,干脆震散架啦!可惜小桑吃一碗饭就饱了,剩下的一碗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砸吧,扫点兴,但也不碍着,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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