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鎮守使吳公興學記》
南陽中校,宛南書院故址也,創始者為鶴山莊公。迨前清末葉,改建中校。
民國元年春,南軍抵宛,踞校舍廿餘日,圖籍、儀器荡然無存。事定,稍稍修復。
癸丑之秋,軍旅復起,舍宇扉榻之屬再遭殘滅。乙卯春,復舊觀。陳請恢復者,宛屬士紳奉省長命來斯校者閻君警軒。而始終維持保護俾校務日新月異者,則鎮軍吳公子琴也。
吳公商邱人,束髮從戎,以百戰功致今職。性樸,誠喜詩書,接下和藹、有儒將風。
當閻君初至宛時,校舍久曠,為軍隊寄居,門禁森嚴。器列墀下如麻,馬矢塞墻壁,幾不得入。商諸軍官,始允下榻校中。又數日,晉謁鎮軍啟其故
。
鎮軍乃招所駐軍官,語之曰:“學校為育材地。昔間曠,可借庇行伍;今主者至,其速移出。日令下無違。”
閻君乃僱夫役除齋舍,聘師招生徒,剋日授課。顧兵燹之餘,器居無存,而本省度支告匱,名為繼事,實艱逾創始。
鎮軍又傾囊相助。凢遇掣肘事,不惜函電,必竭力扶植。而後,斯校之規模蔚然有成。
每軍務暇時,輒蒞枚參閱或登壇講演。所言多勤學大旨,激昂慷慨、摯誠訓迪之意,溢於言表,聽者抃舞。講畢,給獎品示鼓勵焉。
慮校中體育未良,派軍官梅君子英專司訓練。梅君體公意,盡心教導,一時無出其右者。 公平日過校中,師生罔不盡禮。德化所感,軍士與學生歡如家人。故學生每私語曰:“不力學,何顏見我吳公?”久之,事上聞,大總統傳令嘉獎。非倖也,宜也。
嘗慨我國文弱積習,原因非一端,而莫甚於文武分途。文臣不能將兵,武臣不屑講學, 隨陸绛。灌其尤著者也,
廟堂之籌劃,往往與疆場相左,甚至各矜所長,如水火冰碳之格不相入。僨事悞國,莫此為厲。嗟乎,唐虞三代,文武何嘗分哉?伯禹司空徂征有苗,尚父揚鷹、丹書陳誡。他如尹吉甫、方叔召虎之儔,皆出征蠻夷、入為卿相。春秋命卿帥師,何國蔑有?有泮獻馘之詩,至今有餘味焉。
後世文臣將兵,如諸葛武侯,武臣知書。如祭征虜関、壯繆岳忠武者,皆寥寥焉,稀若晨星。
世俗之將□膺節鉞,但知長劍大戟之足以御外侮、作干城。於興學育材事,視若隔膜。
而文人學士,輒敝帚其迂腐陳詞來相睨傲,其不相能宜矣。
近世泰西各國,厲行軍國民主義,期合文武為一途。倘我國仍沿舊習,其何以謀生存、保疆土哉。往者,鶴山莊公之守宛也,於書院東偏僻隙地作射圃亭,躬率諸生習射其間,是欲於文事中寓武備焉。猶憶我吳公蒞校時,學生數百人集操場攝紀念影,櫈凳植立、膝跪地坐,前後數列往來者眾,且囂且塵,又值微雨,執事者方張皇為公設座,指顧間,公已撩衣盤膝坐前行矣,其風流儒雅不減當年。安見文臣之可以講武,而武將之不能為文耶?然則,合文武而一之者,前有莊公今惟我吳公矣。公於戰爭史上久已著名,行將教育史中另列一席。我同人沐公盛德剋不能忘,又慮後世之不知也,爰畧敘梗、概刊諸石,俾與莊公媲美云爾。
南陽十三縣學界同仁
中華民國六年十一月 轂旦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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