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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明各的雨期(六)

多明各的雨期(六)

作者: 七点读书君 | 来源:发表于2021-05-20 21:35 被阅读0次

    有一天晚上雨势变大,半夜我被呼呼刮着的风给吵醒了,就再也无法入睡。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倒是有些安心了,不去想那些可能的前景了,相反,倒是有好心情好好欣赏一下雨夜了。

    之前,这场暴风雨发生在我们的内心,所以我们的平静情绪被它刮走了。而现在,它出现在这天地之间,好像是对之前发生在我们内心的暴风雨的抵消,同时也把那场暴风雨夺走的平静心情给抢了回来,又还给了我们。

    说到底,我现在才发觉这场雨的浪漫之处,我本该早些发觉的。你瞧,直到今天这场暴风雨来临之前,我才发觉之前它是有多么柔和。

    如果有灯光会很美妙的,想想看吧,雨水会把那些灯泡发出的白色或者黄色的光给折断,然后再重新拼接,那真是个奇妙的工作。

    我们用这个剩下的夜晚回忆往事吧。

    回忆往事?不,最好不要这样做,我们好不容易忘掉了眼前的悲惨处境。

    现在我被困在了黑暗里,没有光,我看不清你的面庞,而记忆,也不能对我有所帮助。虽然我们在一起已经有好多个月了,但我今天晚上无论怎样都无法记起你来。

    也许是外面的暴风雨困住了你的记忆。

    向我描绘一下你的样子吧,我想,自己描绘自己长什么样,应该很有趣。

    好吧。我的头发应该很短,毕竟虽然我不能够出去理发,但是几个月以来,你一直都用剪子剪短我的头发。我的胡须也没有长长,因为我也一直在打理它。我的皮肤应该是很粗糙,上面可能有一些小小的坑和痘印,我的肤色黝黑,至于我的五官,我想就像任何一个让人的五官组合起来的那样,这些五官组合起来不会太使人惊讶,它们就是它们本应该是的样子。

    普通人太多了,以前我们走在路上遇见到的人们的样子好像都不能够使我们惊讶,也许,在第一眼的千万分之一秒的意识里,我们在想,哇,这个人怎么长成这个样子,但过了那个千万分之一秒,我们已经接受他们的样子了,就像我们总是在接受环境和世界的样子似的,不过相比较而言,接受环境和世界的样子的那个千万分之一秒的过程要漫长得多。甚至很有可能,有时候,我们到死都没过完那个千万分之一秒。

    你呢,你觉得你已经度过了那个千万分一秒了吗?

    没有,我想。这个世界不像是人的五官的构造那样简单,只有鼻子,眼睛,耳朵,眉毛,嘴巴。这个世界的构成复杂得多,因此,我的接受也慢的多,更何况,我相信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

    我想这个世界也许可以很纯净,复杂也许只是因为我们眼睛、皮肤、耳朵接收的东西太多了。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纯净无物,有时恍若天堂。

    天堂吗?不见得,到处都是丑陋、肮脏和受苦。

    是的,你说的是事实。但也许这个世界本来是纯净之地,慢慢地纯净的东西被消耗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我相信,也许吧,总有一个所在,贮存着那些纯净的源泉,不被任何生命打扰。在那个纯净的所在,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的天堂。我想我们永远不会找到它,因为我们不配。

    就像圣经里面人们把基督给钉在了十字架上?是的,我们的确不配。

    但我想更可能的是根本不存在,对每个人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相信它根本不存在。这样人们干脆放弃掉所有的希望和信念,在人生这个泥潭里好好地翻滚了,不怕到了某一天真的有机会踏足那个神圣之地的时候,为自己浑身烂泥感到愧疚。

    这个世界就是个泥潭,现在这场雨正要把这些肮脏的泥沼给冲刷掉。

    要冲刷掉,需要期望更多的雨水。

    我现在感觉很冷,你家里还有多的被子吗?我想是这场暴风雨使气温变低了。

    现在的时间已经进入秋季的十月了,在正常的日子,也是一天冷似一天的。

    这些雨水都到哪里去了?你听说过吗?有月亮的晚上,它就会把地球上一些水流给吸走,带回月球上去。这是奶奶小时候给我讲的,我现在仍旧相信它。尽管在科学如此发达的年代。

    毫无疑问,科学破坏了很多神话的美感。不过,按照你那种说法,月亮已经好久没露面,罢工了这么久,地球一定是觉得这么多本该带到月球上去的水流还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城市像是变成了鱼缸一样慢慢地贮存着水,只是不知道是谁悄悄拧开了水龙头,以致于使地球的身量变重,她也许有一天会感到不堪重负,干脆停止,不再转动了。

    额,那太可怕了,我想,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不过,也许她只是略微发一下脾气,接着又会继续转动下去,因为她知道,她的命运就是这个,一直一直不停地转动,直到有一天发生了意外,使她死去被还原成宇宙里的尘埃颗粒。

    我一直觉得尘埃是个很美好的词语,它使你联想到它们渺小的体型,却又使你联想到它们也许包含了一切。

    我开始想念阳光了,我想念我房间里拉开窗帘露出阳光后,无数的尘埃在这阳光里飞舞。好像它们只有在那几束阳光里面似的,它们变成了金色,像很值钱的金子。

    哎,这场雨何时能停止呢?

    算了不管他了,现在我们应该继续睡会儿了,免得早上醒不来,那样的话我们将很长时间处于忘记的状态了。

    是的,趁现在还能再睡上一会儿。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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