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呼笑给黛儿打了个电话,但打通后,他却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来吧,我推掉他们。”幸好黛儿一向善解人意,且行事果决。
于是飞车在空中转了个弯,飞向阿根廷。 “你那边好吵......”呼笑没话找话。
“玩得正嗨!”那头的黛儿有什么说什么。
“那为什么答应我?”
“跟你突然打电话给我的原因一样。”
“哈,溜走?”
“跟你现在中途转弯的原因一样。”
“能提个问题吗,你为什么一直不交男友?”
“跟你一直不约我的原因一样。”
......
飞车降落在马德普拉塔海滨。
望着水天一色的夜景,你会觉得大西洋永远是坦荡的,而不会想到其实它也善于藏污纳垢。你看那美丽的浪花,每一朵里面,都充斥着微生物的排泄物,不可计数。
在有生命栖息的地方,你不一定总能发现优雅和高贵,但一定能看到脆弱和沧桑。
来到共享别墅门口,呼笑忽然想:我是不是应该犹豫一下?但一只手伸了出来,轻轻将他拉了进去。好吧,皇帝的表演到此为止。
庭院里有一座人造温泉和一个比温泉更炙热的女人。
泡在温泉里,可以望见外面的星星和大海。
听涛入梦,人生如寄。
醒时,犹在梦中。
“抱歉,我近来有点疲累......”呼笑想起刚才自己办事不利,而后还打了个小盹,不由心生愧疚。
“并非所有张着嘴的贝壳都能吐出珍珠。你多久没有这样放松自己了?”黛儿的声音就和她的身体一样柔软。
一个女人把你搂在怀里,轻抚着你的头发和脸颊,在你耳边轻言细语,使你全然放松,这种没有一丝孤独寂寞的感觉,近两个月来呼笑还是第一次享受到。上次是什么时候?仿佛很遥远......
此刻呼笑的心思和这池水一样懒。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女人继续说。
她这句话出自尼采语录,男人是知道的,但他对尼采不感兴趣,便懒懒的问:“你喜欢跳舞?”
女人皱眉不答。
阿蜜拉才喜欢跳舞!
男人打了激灵,急忙改口:“你喜欢尼采?”
但小气的女人已经决定收回她的温柔,“我喜欢上了一个超人。”
这话没法接。
“为你高兴!但别跟自己过不去......”
超人,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普通人的进化都是在后天——比如初级是从9岁到11岁进行的;而超人是先天的,从上一代就开始了,进化过程非常复杂。因而极其罕见。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超人的数量也不过区区万人左右,每一个都是人类文明的宝贝疙瘩。所以,生来就习惯于养尊处优、高人一等的超人们在面对普通人——包括三级进化者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傲慢甚至轻蔑。
喜欢超人?那得先做好倍受摧残的心理准备。呼笑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床伴加蜜友受那份罪。
但黛儿一向直来直去。她说:
“去年我去柯棣华旅行,曾经和一个复美社的超人有过一次幽会。他家的墙壁上到处粘贴着政治口号、信条套语和最高指示。你能想象那样的场景吗?”
“一个狂热的政客。”呼笑不得不认真起来。
“一个伪装者。他叫舒脱脱,跟你一样是亚欧混血儿。生活中的他,满口的色情暗语和黑道行话,喜欢穿色彩鲜艳的时装,还弹得一手好琴,是一个情场高手。我喜欢回味他的琴声,那每一段旋律里都缭绕着床笫之欢的余音,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仅仅是为了欢欲?”
“你没注意听吗,我刚才至少说了十个优点......OK,为什么不呢,那正是生活本身!”
“你想表达什么?”
“无趣的人不会发现自己无趣。”
呼笑闻言,一咕噜爬了起来,“就因为我刚才做得不好!?”他愤然大笑,开始窸窸窣窣地穿衣服,但,却越笑越伤心。
黛儿也伤心,看上去神色黯沉,她坐在池边没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呼笑的小腿——那里有一处明显的青色块。
呀!她发现了!准是刚才...... 呼笑僵住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为什么?”黛儿站了起来,现出诱人的身姿。
呼笑慌忙收回目光,不觉中,穿衣服的速度减慢了许多。
“你只是初级进化,为什么会这样......”黛儿过来抱住了他,声音变得沙哑。
“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半晌,呼笑回敬了这么一句,以尼采的话。
由于近代以来,超人们发明并四外鼓吹一种叫做“新人类主义”的理论,更将尼采的超人语录弄得人尽皆知,所以呼笑也能说上几句。
“但,你......”黛儿试图恢复她一贯的冷静,但做得不够好,“可能无法恢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伤到你,刚才我......”
咯噔!
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教呼笑瞬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不!不可能!” 他想再次脱去衣服,但无法停止颤抖的手怎么也不让他如愿。
“小三!”
这时,老二突然打来电话,兴奋地说:“网上有人能治好你的病!”
“真、真的?”呼笑还没缓过来。
“我们在经宋找到了一个宋朝的医生,他已经治愈了几个癌症患者!”
“有个宋朝的医生可以治愈癌症?”
“哈哈,小三,你有救了!快来,我和老大在经宋等你!”
“不去!”
呼笑直接挂断了电话,却止不住心乱如麻。
黛儿将他推到池边的沙发上坐下,警告说:“坐着别动!”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要去哪儿……?呼笑一直在坠落,除了坠落,整个世界连同他自己都是空虚的,没有一丝光亮。我是谁......?他失去了所有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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