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去你的天伦
皇帝陛下早早传话过来说要来芳清院用晚膳。
成珉亲自下了厨房，除了御膳房的筹措，她又填了几样精致的小点。
边晨早先送来一只小雪狐，尖嘴狭面，圆眼圆耳，通体雪白，十分俊美。现下关在笼子里，被三个孩子围着，不断发出威胁似的尖叫。
“啊啊啊~”
郁济岂：“好俊俏啊~”
郁济屿：“好可爱啊~”
郁济岚：“好吵啊……”
郁济岂郁济屿同时扭过头瞪姐姐，说好的少女心呢？？？
“它不喜欢我们。”郁济屿有点失落的看雪狐。
“喂点吃的试试。”郁济岂说。
“我娘这会儿在小厨房呢…”郁济屿说，小厨房才有肉。
郁济岚伸手把自己啃了一半的苹果塞进笼子。
两个弟弟再次扭头瞪她，人家是吃肉的！
雪狐只顾着撕叫，对郁济岚递进来的苹果不闻不问。
“你看，他只吃肉的。”郁济屿确认了一般说。
“我觉得它是害怕，我们躲远一点再看看。”郁济岂想拉着姐姐弟弟走远一些。
郁济岚甩甩郁济岂拉着的胳膊，打开了狐狸笼子，手就伸了进去。
“小心，它咬人的！”郁济岂惊呼一声。
郁济岚一把揪住了雪狐的后颈，将小雪狐拽出了笼子，按在地上，掰开嘴巴，直接把那半个苹果塞进了雪狐嘴里。
郁济屿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但是对郁济岂来说，姐姐的野蛮暴力他不是第一天见识。他只觉得替小狐狸愤愤不平。
小雪狐被按着动不了，可也决计不肯吃那苹果，拼命的挣扎，用舌头把苹果往外推。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它在害怕。
“岚…岚姐姐………”郁济屿磕巴道。
“把它给我。”郁济岂直接上手去抢。
“不要！”
郁济岂过去的十二年里，抢东西就没也抢赢过姐姐。可就算是徒劳，他也每次都会上手。
郁济岚一边按着小雪狐，一边还要挡住郁济岂的攻击，烦躁的不得了。推搡几次后，郁济岚的内力自然而然的外露出来，抬手就给弟弟推了个大跟头。
郁济岂一头撞在了一旁的长椅上，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不动了。
这下三个孩子外加一只狐狸都傻了眼。
郁济岚按雪狐的手松了松，想去看郁济岂的情况。
郁济岚这一松，郁济岂飞扑上来，抱着雪狐就跑。
郁济屿一脸雀跃，追郁济岂去了。
郁济岚看着自己的掌心呆立原地： “……”
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命硬克亲人……吓死了……她差点又杀了她亲弟弟……
郁济岂自己到没觉得什么，他被姐姐误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溜烟跑的飞快，他觉得以郁济岚的性格一定会追上来的，跑的越快越好。完全无视了郁济屿的小短腿，和“哥哥等我”的呼唤。
郁济岂跑了一阵，扭头确认郁济岚没有跟上来，心里也是奇怪，但未曾多想，小雪狐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了他的臂弯处，一副只要眼睛看不见就不会有危险的小模样。
郁济岂盘坐下来把它放在腿上，轻轻抚摸，郁济屿也终于追上了他，过来瞧着。
两个男孩子和一只小狐狸似乎在躲避完迫害后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情，相互安慰着。
孤独寂寞冷的就只剩下郁济岚一个了。
所以当郁济岚一脸怅然若失的走到小厨房，和成珉说要来帮忙的时候，把成珉也吓坏了。
“岚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成姨，你这话问得我心里很不舒服……”
“……”成珉看了她一会儿，默默递过去一大颗洋葱，“切碎。”
没过多久，成珉就收获了一个泪流满面的郁济岚。
“看到你这样，我觉得舒服多了。”成珉欣慰的看着郁济岚。
郁济岚表示无语： “……”
郁承礼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了，乌弋的天气，白日里还温暖艳阳，夜里就能冰冻三尺。
小朋友们跪了一地迎候君父的到来。
小郁济屿一脸正色，跪的端端正正，低着脑袋，恭顺谦卑。
郁济岚和郁济岂就没这么大礼见过父王，跪是跪了，也没东倒西歪，同样是端端正正，可那低着脑袋的样子，怎么看都跟犯了好大的错误，在乞求原谅一般。
郁承礼进门看到这阵仗，差点以为来错了地方，硬生生的生出了一种想要退出去重新进一遍门的念想。
走过去，也不说平身，对着郁济岚和郁济岂的屁股一人一脚，踢得不重，两个孩子如获大赦般嘻嘻哈哈地跳了起来。又伸手把豆丁大的郁济屿单手抱了起来，半弯下膝盖摊开手掌抵到成珉面前，成珉的手搭在郁承礼的手上，缓缓起身，郁承礼一路无言，一手牵媳妇，一手抱孩子，向正厅走。
一干随行都很有眼色的候在外面。
郁济岚和郁济岂，欢快的一路小跑先进了房间。
成珉和郁济屿，相互交换着眼神，眼神里写的都是，这特么是在干啥……
成珉面色倒是如常，只是隐去了往日的温婉，不乐意三个字在眼中闪来闪去。
郁济屿小脸都黑了下来，他有记忆起就没被人这么抱过，拘束的动也不敢动，十分不舒服。如果他以前对自己的父王的评价是“路人甲”，那么他现在对父王的评价就是“怪蜀黍”。
只有皇帝陛下拿强迫当亲和，望着郁济岚郁济岂雀跃的背影，唇角含着笑大步走着。但是皇帝陛下想要和你亲近，你敢说个不吗？他只是表达的一下亲和，没让你去死一死已经是恩赐了。
长方的桌子，三个孩子排排坐，郁承礼与成珉坐在对面。
一顿家宴，郁济屿来说也吃的好生尴尬。
郁承礼十分清楚郁济岚和郁济岂的口味，郁济岚偏爱甜食，吃肉也是喜欢酸甜口的更多些。郁济岂口味寡淡的多，很多味道他都觉得过咸或者过甜了，清爽的蔬菜是他的爱好。郁承礼会将合适的菜推到他二人面前。
唯独郁济屿，郁承礼几乎每一样都往他的碗里夹了一点。郁承礼以前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探知郁济岚郁济岂的喜好的。郁济岚会笑的一朵花似的说着笑话，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顺手把不爱吃的菜都推到碗外面。郁济岂虽然没这么厚颜无耻，但明显的好恶，也会写在脸上，不爱吃的菜，他吃起来会特别的缓慢。
可郁济屿哪里与哥哥姐姐一样，他自幼受到的教育都是克制的，她母亲就是一个克制至极的人。郁承礼不论给他夹什么菜，他都会表达感谢，然后面无表情的吃下去。
直到郁承礼将一片肥肉放在郁济屿碗里时，连郁济岚都看不下去了……
“屿儿！”
“什么？”郁济屿一时受不了面对一大块肥肉的打击，有点恍惚的回应郁济岚。
“你喜欢今日那小雪狐吗？”
“喜欢的！”郁济屿挪开了盯着自己碗里的视线，能晚一些吃那肥肉，哪怕一会会儿他都愿意，他怕自己还没咽下去就吐了。
“你们给它起名字了吗？”
“嗯！我唤它，郁济皑！”郁济岂插了一嘴进来。
郁济岚扭头瞪他：“我谢谢你又给我弄个新弟弟哈！”
郁承礼：“……”我谢谢你们又给我添个新儿子……
小雪狐似乎听到郁济岂在唤它的名字，颠颠的冲进来，顺着郁济岂的背就跳上了他的脑袋，结果正对上郁济岚“凶狠”的脸，小家伙吓得一哆嗦猛的钻到郁济屿怀里去了。
两个男孩子都乐了，郁济屿看一眼娘亲，努力憋住笑，大眼睛一闪一闪的闪着亮。
郁济岂用身子挡在郁济岚与郁济屿中间，挡住小雪狐的视线，又顺手刁起郁济屿碗里的肥肉去逗狐狸。
然后三个孩子交换了一下胜利的眼神。
这一出笑闹，在郁承礼眼里再平常不过了，不觉得有异，不过是加多了一个孩子罢了。
成珉看见小动物都上桌了，竟也没制止，小朋友的革命友谊啊，就是这么建立的。等到小雪狐帮郁济屿解决了“麻烦”，她才递给郁济屿一个不赞成的眼神，郁济屿很自觉，笑眯眯的抱了雪狐送到门外，又和哥哥一起去洗手。
留下郁济岚在那里酸酸的发不满，“济岂整日跟动物之友一般，现在带着屿儿都和那小臭狐狸好上了！”
“你的意思是，那狐狸还是狐狸，可济岂已经不是济岂了，而是个小狐狸精，不但勾走了你的小动物，还勾走你弟弟？”成珉笑着接过她的话。
“可不！”
“你觉不觉得今日这醋溜木须味道重了些？”郁承礼扭头问成珉。
“不啊。”郁济岚抢答完了才反应过来，这是说她醋味浓，“父王你学坏了……”
“唔？”郁承礼笑。郁济岚已经很久没这么和他说话，近来总是小心翼翼的小模样让他揪心。
用过晚膳，郁承礼示意成珉带两个男孩子出去，留郁济岚叙话。郁济岂心中凄凄然，又多了一个喜欢背着他说话的人。
“你去过天机塔了，确定要加入吗？”
“父王，我很感激你和成姨对我的庇护，你我都知道，舔过血的人是回不去的。”
“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选择做一个一世安稳的小公主，父王会照顾你。”
“我不做，济岂怎么办？”
“……”郁承礼沉默，郁济岚就是这样说服他的，他曾经也以为自己的宠爱可以让路玥一世安稳，可事实是，他没有给她的爱妻真正的实权，能够保命的实权。现在她的女儿站出来说，我不要你的宠爱，请给我权力，如果不能，请给我获取权力的机会。“济岂，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你的付出。”
“父王，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你觉得，我还敢幻想得到济岂的理解吗？”郁济岚苦笑，加入碟探，与亲手杀死母亲来说，那点不理解什么都算不上。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母亲临终，也说过这句话。我当时不知如何回应她，可我现在知道了。父王，以后我会替你们保护好自己。”郁济岚抬起头，目光坚定看着郁承礼。
“好孩子。”郁承礼伸手抱过郁济岚。
“父王，她今天来过了。”郁济岚抬起头说
“那个齐国的探子？她做什么了？”
“教我武功，还去听了母后的墙角。”郁济岚说。
“听皇后的墙角？”
“她、母后、二哥，似乎都十分看重二哥身边的一个护卫，而这个护卫似乎逃走了，母后和二哥觉得他逃走很危险。她似乎也很紧张这件事情。”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她可能只是想带我教我如何窃听，并没有把她们的意图告诉我，还向我强调，我们的立场不同，她只是来教我东西。”
郁承礼笑着刮了郁济岚的鼻子，说，“你这小谍探还是很成功的，齐国是最擅长窥探天下大事，这下你把他们的技术都学了去。不过切记注意安全。”
“知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