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Darricklee
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尝遍各种酒,也喝过各种茶。而沉在心底的,永远是那一杯,爷爷的茶。
儿时,在乡下,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每天爷爷干农活回来、吃过饭。总会来一杯浓茶。
只要爷爷用筷子敲一敲茶壶,我就知道,我得去打水,只要爷爷拿过陶罐,我知道,我得去抽屉捧来满满一捧茶叶。才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是后来才发现并没什么用。小手颤颤巍巍,眼睛盯着手里的茶,生怕掉了几粒茶渣。毕竟,爷爷是个以严厉著称的老头,从啊爸口里我就能听出来,从啊姑的口中我就能听出来,从隔壁邻居的口中也能听出来。到了后来,在这每日两次、一来一往中,我逐渐乐此不疲。
啊爸说,他小时候也总给爷爷递茶打水,他也拒绝过。
爷爷用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接过我手里的茶,带着笑,从衣兜里掏出瓜子和李子,放在我的小手里,李子是早上奶奶给的爷孙俩一人一捧,我的却早已吃完,瓜子隔壁小老爷让爷爷给我的。
爷爷的茶是自己种的。
爷爷和我说,那时候还没有我,啊爸才和我现在一般高,爷爷种茶,啊爸拽着爷爷的长衣服的衣角。爷爷放倒锄头,坐在锄把上吸旱烟,啊爸从爷爷手里夺过火柴,半天也划不着。
爷爷说,喝过满满一杯茶才有精神干活,我说,也给我喝点。爷爷笑,往我小口缸里倒些,给我吹一吹,笑,我举杯、仰头、一饮而尽,爷爷笑。往后,我再也没喝过爷爷的茶,苦。
后来,去镇上上初中,去别的县上高中,去别的省上大学。和爷爷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少。去年回去,和老头说了这些年关于我的很多事,关于生活、关于打算、关于见闻、关于我在的城市以及我在的城市下的雪。
后来,爷爷把这些事说给隔壁小爷爷听,关于生活、关于打算、关于见闻、关于我在的城市以及我在的城市下的雪。
爷爷说,他想在院子里种满茶。啊爸说,种茶太麻烦,爷爷年纪大了,生活用品,买就行。爷爷没说话,扛着挖锄出了门,我没说话,扛着另一把挖锄跟在后面。
中途休息,爷爷放倒锄头,坐在锄把上抽旱烟,我接过打火机,白天也打不着。
爷爷吸完烟,喝一口浓茶,递给我,我喝了一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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