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一辈子最苦的修行

《活着》：一辈子最苦的修行

文|拾泉

01

“今天有庆、二喜耕了一亩，家珍、凤霞耕了也有七八分田，苦根还小都耕了半亩。你嘛，耕了多少我就不说了，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要羞你。话还得说回来，你年纪大了，能耕这么些田也是尽心尽力了。”

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生活慢慢趋于平静。小说的结尾，那个叫福贵的老人和那头叫福贵的老牛静静地耕着地，仿佛过往的一切苦难都不曾降临，家珍、有庆、凤霞、二喜、苦根也都活着，陪着老人一起干活，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着平淡的生活。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死比活着要容易许多，一辈子最苦的修行就是活着。六十年的岁月里，中国经历了旧社会、国共内战、土改、人民公社、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福贵也由年轻时远近闻名的阔少爷，因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把家里的一百多亩田地输个精光，最后沦落为佃户农民。后来的光景一天不如一天，直至所有的亲人都一个个离他而去，到最后陪伴他的也只有这头牛。

《活着》讲述的是一个人一生的故事。

却是那个时代的缩影，他的遭遇每天都在发生着，在当时中国社会的最底层，生活着千千万万个“福贵”。他们朝不保夕，他们苦苦挣扎，“活着、活着、活着”，就成了他们最大的奢望。这种人性最原始的渴望，是当今生活的人们无法体会的。

一辈子很长，要尝尽世间百态、生老病死；一辈子又很短，不过数载春秋、四季轮回。

活着，是一辈子的修行，简单而又复杂，苦苦追寻不得结果。

02

有庆躺在坑里，越看越小，不像是活了十三年，倒像是家珍才把他生出来。我用手把土盖上去，把小石子都拣出来，我怕石子硌得他身体疼。埋掉了有庆，天蒙蒙亮了，我慢慢往家里有走，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走到家门口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儿子，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又怕家珍听到，就捂住嘴巴蹲下来，蹲了很久，都听到出工的吆喝声了，才站起来走进屋去。

每每读到这段话，眼泪就忍不住哗哗往下流。简单质朴的语言，把刚失去儿子的悲痛情绪刻画得淋漓尽致，让人久久不能平静。亲人的先后离世，如同黑暗里的一双大手一次次无情地抽打着福贵。在村西的空地上，他亲手掩埋了六位至亲：他爹、媳妇家珍、儿子有庆、女儿凤霞、女婿二喜、外孙苦根。

在那个贫穷的年月，吃不饱穿不暖，所有人都在死亡边上游走，死人是经常的事，活着，也许要比死了更难。福贵在精神上无疑是强大的，自己经历了家道中落、被抓壮丁、上战场，又在残酷的政治运动中侥幸存活，还要面对每一次的生离死别，然而这些都没能把他击垮，因为“活着”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活下去。

老人常说，三富三穷不到老。人啊这辈子，活着就是赎罪，活着就是修行。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修不成正果，因为杂念太多，太过执念。

03

余华说：“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而我们现在拼命追逐的，早已超出活着本身。高节奏的生活已经固化了我们的思想，却不肯停下来思考。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们都说自己过得很累，快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其实不过是为金钱名利所累，为声色犬马所累。倘使我们静下来好好想想，一切又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当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不妨去医院、监狱、火葬场走走看看，也许就会发觉现在的生活有多么美好了。庆幸自己还有健康、自由和生命，至少今晚还能睡个好觉，笑着迎接明天初升的太阳。

史铁生说过，“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非把人的特点搞丢了？等到生出褥疮，一连七八日只能歪七竖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后来又患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恋起往日时光。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能够健康快乐的活着，比什么都好！

可许多人偏偏不知足。

在欲望的陷阱里越陷越深、越走越远，以至于忘了初心，迷失了自我。

04

作者在自序中说，“作为一个词语，‘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我仿佛又看到了两个福贵在一起耕田的情形，我看到老人的脊背和牛背一样黝黑，两个进入垂暮的生命将那块古板的田地耕得哗哗翻动，犹如水面上掀起的波浪。

纵观福贵的大半生，无不让人感慨“活着”的力量，他坚强乐观的精神感染着每一个活着的人，给迷茫中的我带来一丝曙光，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原来活着的意义就在身旁，发现身边的小新奇，欣赏生活的小美好，平平淡淡而活，为自己而活，为家庭而活，也就知足了。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历经世间沧桑，看破岁月红尘，想必这就是福贵对自己人生的最好诠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