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日
我得到了一个彩色钱夹
我没有钱
也不喜欢那些乏味的分币
我跑到那个古怪的大土堆后
去看那些爱美的小花
我说:我有一个仓库了
可以用来贮存花籽
钱夹里真的装满了花籽
有的黑亮黑亮
像奇怪的小眼睛
我又说:别怕
我要带你们到春天的家里去
在那儿,你们会得到
绿色的短上衣
和彩色的花边布帽子
我有一个小钱夹了
我不要钱
不要那些不会发芽的分币
我只要装满小小的花籽
我要知道她们的生日
——顾城《生日》
今天跟老公还有公婆去参加了一个长辈的六十岁寿宴,是老公家的亲戚,高朋满座,我一个都不认识。
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熙来攘往,好像有人在对我笑,说什么我也听不清,有人给我端来一杯茶,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回之以微笑,然后说了句"谢谢"……嗯,笑总没错了。
客人很多,门前有几桌在打牌,屋后的厨师们在准备酒席,有人在屋里给客人倒茶,有人在外面放鞭炮(我们这边的习俗每来一个客人都要放鞭炮迎接),还有一群小孩子在屋前屋后窜来窜去,家里显得有些拥挤,平常是断不会有这么多人上门的。
熟悉的人在那里握手寒暄,我站着有些尴尬。我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玩会儿手机,看到靠墙的地方有几把椅子,我跟老公过去坐下来,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时不时的有人从旁边走过碰到我的脚,我只好把脚放下来,但还是会挡住别人的路。
老公说我们出去转转吧,我秒速回答好的,走吧。
我不太喜欢参加这种酒席,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更不喜欢不认识的人时不时投来的热切的眼神,好像在说“这是哪家的亲戚啊,怎么以前没见过呢,是哪家的新媳妇”,我想隐身又无处可藏,我太想逃离了,哪怕短短的一瞬间也好。
我们来到村子里的一个荷塘边溜达,世界终于安静了。
准备开席了,客人们乌泱乌泱的进屋,一时间就堵住了大门口。楼上摆了两桌,应该是给年轻人准备的,爸妈都不喝酒,就跟我们一起坐到了楼上。同桌的人我都不认识,好像老公和爸妈也不认识,吃的时候略微有点尴尬。但毕竟是酒席,大家总要客气一番,干个杯,倒个饮料,劝个菜什么的,总不能自己闷头吃吧。
这大概就是中国的酒桌礼仪吧,吃之前不认识,吃完了依然不认识,但吃的过程却一片祥和。
菜过三巡,鞭炮声又噼里啪啦的响起,剧烈的空气振动感觉气温都升高了,空气里都是火药的味道。每一次酒席,铺张浪费不说,我不喜欢鞭炮所带来的噪声污染和空气污染,从这一点,我觉得城市禁鞭挺好的。
农村的酒席都大同小异,菜品很丰富,大鱼大肉,高脂高热量,堆到桌上都堆不下了,还不断的有新菜上来。明知吃不了这么多,但排场必须得有。
其实不只是农村,中国人自古以来皆是,面子工程已经深入骨髓。不管生活多么艰苦,该讲的排场一定得讲,该有的浪费也一定要有,丢了里子不丢面子。
酒席吃罢,主人家开始把给各家的回礼搬到屋前,谁要走了就拿上一份。然后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这个回礼大概值多少钱。
这么大个礼包啊,里面装的啥?
应该是很便宜的那种,不值钱。
大的就是好看,顶多几十块钱。
……
顾城的《生日》,以一个童年的天真视角,流露出对货币社会的嫌弃。
如今,生日宴婚宴大学宴乔迁宴,好像确实已经把这种铜臭味演绎到了极致。酒席已经逐渐转变成一种社交手段和赚钱方式,一面之缘的客户可能比自家的穷亲戚更受待见。各种莫名其妙的酒席也屡见不鲜,同事儿子的生日,客户母亲的葬礼……我完全没有不尊重过世的人,我只是觉得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确实有点……
也难怪大家谈酒席色变,第一反应都是份子钱,邀请了不能不去,送多了自己心疼,送少了怕被人说。结婚不敢邀请同学,怕被人误会是讨份子钱。
是什么,让社会风气已扭曲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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