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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

“哥，可以吃了吗？”

“不可以，才刚放下去”

“那现在呢”

......

“还要在等三分钟”

从透风的窗户中，依稀能看见，在闪烁的灯光下，一对兄妹正盯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止不住的吞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似乎那碗里有着不可多得的美食。

妹妹时不时的看着碗，然后又抬头迫切的看着在旁边的哥哥。

目光中带着急切和兴奋，似乎就等着哥哥的一句肯定。

哥哥却紧盯着桌上的碗，悄悄的咽了咽口水。

这对兄妹，大的叫余小生，小的的余小雨。

余小雨是余小生在村口“捡”来的，那个时候余小生17岁，余小雨四岁。

余小雨原名已经记不得了，似乎在那个雨夜遇到这个为他撑伞的男孩时，就已经忘记了。

这有小雨自己知道，只是她从养母家第三次跑出来，前两次跑到太近，很快就被发现了

这次偷偷的搭上了去往不知名地方的公交车，然后下车，到了这个名叫归山的地方，遇到叫作余小生的人。

但是从第一次见面，余小雨就知道，以前的痛苦结束了。

所以见到这个陌生男生的第一面，余小雨就什么都忘记了。

余小生对于这个瞪着大眼睛的，完全迷糊的女孩，也是有些手足无措。

“你从哪里来”

“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

......

梦里花落知多少

就这样余小雨被“领养了”，也重新的换了个名字。又是雨夜“捡”到的，所以他的名字就这样诞生了。

当时余小生给余小雨起名字的时候是这样解释的

“我在雨中见到你，又没人带你回家，显然大家都觉得你是多余的，我刚好也姓余，你就叫余小雨”

                                  2

在收留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其实余小生有一万个不愿意。

自己一个人家徒四壁。最值钱的就是门口那个水缸还有一只下蛋老母鸡。

而且正在上学的自己，每天还要早起去学校门口卖水煮蛋，补贴生活，这一下多一个人，那是多了一倍开销。

可是又赶不走，也不知道送去哪里。

于是不仅早上五点起床，走一个小时夜路去上学，晚上回家煮完饭之后，还要去收一些破烂卖钱，以用来补贴家用。

尽管如此的艰辛，余小生没有抱怨一次，没有领过一次辅助金。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在余小生的骨子里有股傲气，坚信的认为，别人能活下去，自己也可以。自己不比别人差。

除了这条命，余小生可以说不欠任何人的。

两个孤单的生命就这样无声的交集在一起。

今天是余小雨的生日，其实就是见面的那天雨夜。

他们已经整整的相处了一年了。

在这个所谓的生日上，没有生日礼物，没有蛋糕，有的只是一碗泡面，里面加了两个蛋两根火腿肠。

在盖子上插着一根蜡烛，蜡烛油顺着边慢慢的流淌下来，汇聚到了蜡烛下方圆状的古黑色容器中，以便再次使用。

“哥，现在可以吃了吗？”

“可以了”

打开泡面盖子的一刹那，可以看到一注热气呈现九十度直直的向上翻涌。

一股香味顺着冷风在两个人鼻腔中跳着舞。身体的血液似乎慢慢的加快了一些。

“你先尝尝面可以了吗？”余小生咽了口唾沫，用里面配置的叉子挑起了面，伸向余小雨口中。

啊~，余小雨的嘴巴可以说张的非常大了，生怕吃不下这一口面。

也许是太烫了，余小雨用手捂着嘴巴，让面条在嘴边疯狂的翻滚，来减少面条的滚烫。

“你慢点”

“呜呜呜，好吃，哥你也吃”

......

梦里花落知多少

“你不回去？”

这个问题突兀又奇怪。

正在大口喝着最后一口泡面汤的余小雨停了下来。

“你都知道啦”

“他们在学校附近找了几次，我猜想，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你了，为什么不回去？”

“嘻嘻，没有为什么，这辈子我的世界只有你，正如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一样。当然现在多了一个我”

“如果他们找到你，你会跟他们回去吗？毕竟他们给你的远比我给你的多得多”

“他们给我的配不上你给我的”

余小生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他很怕，这个在生命中出现过不久的人，却占据了生命全部。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一双崭新的小白鞋。

“哇，你怎么有钱给我买新鞋，好漂亮”余小雨发着光的眼睛完成了月牙形状。

像一轮高挂的明月，让人充满着希望。

无论了不了解，看到的人第一眼都是觉得他们是幸福的。

不在乎他们的年龄，不在乎周围的环境，不在乎他们的现状。

这是超脱于内心的满足

“因为我知道你会喜欢”

余小生依旧记得当时的余小雨站在杂货铺门口足足盯了那双小白鞋五分钟。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闪烁的灯管照着这间屋子，似乎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少了一份喧嚣，多了一份相濡以沫的温暖。

......

                      3

“小生哥，你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不在有事物，我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你走的有点快，快到没来得及吃第二碗泡面呢。

在十九岁的某一天，想上山采一些药材的余小生，就被留在了大山之中。

在一片隐蔽的小山中，像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余小生之墓五个字。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一个刚学写字的人刻的。

一个妙龄少女，手轻抚着碑刻，眼神在这一刻出现了空洞，思绪随着周围清风缓缓的飘远。

＂人总是要死的，不在乎什么时间，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我最好的年纪＂

＂这些年，我熬的很辛苦，虽然吃过了各种山珍海味，但依旧觉得那一晚，那一份廉价的泡面忘不掉＂

＂你说过这辈子，我们两个人要相依为命，谁也不能离开谁，你说你向往外面的世界＂

＂所以我偷活了这些年，在自己最好的年纪，带着外面的花花故事说给你听＂

……

原本孤零零的坟旁，多了一座新墓，却少了一份凄凉，多了一份说不出的阳光。

生命太过渺小，也太过杂多，以至于两个生命的消失，在这时间没有惊起一丝涟漪。

就像一场梦，醒了只有自己知道。

你听，草木间蛰声阵阵，不肯断……似在诉说久违的相逢。

梦里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