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与平静的海
呐喊不断地从那个方向传来,把我们生生地拽了过去。穿过最后的小片树丛,当我们的双脚踩到柔软的沙滩上时,无边的碧海涌入眼帘。
大力哥已经兴奋地扑到海水里,只留了个脑袋朝着我们呼喊。晓菁则站在了海边,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膝盖。她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木讷地转头看着我们。显然她也发现了这件新的怪事。
面前的整片水域,十分清澈,水平如镜。如果没有我们身后的椰子树和脚下的沙滩,说它是一个巨大的湖更为恰当。
“这......”白均铭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大力哥打断了。
“嘿,我在水底捞了只大螃蟹!这海边水这么浅,海鲜倒是不少嘞!”他挥舞着巴掌大小的螃蟹,边吆喝边上了岸。
从大力哥手里的海蟹看,这里的确是海。
小凯看到螃蟹,立马从陈姐的臂弯挣脱,跳到了大力哥身边。大力哥将蟹钳掰掉后,把螃蟹递给了小凯。
“这么大片海,风也不小,怎么会连个浪都看不到呢?”陈姐替我们说出了这个疑问。
“哎,管它呢,没有浪更好。这样我就可以给大家多捉些海货,好好吃一顿。再说了,这些天,怪事还少吗?”大力哥说完,便脱掉上衣,又跳到了海里。
大力哥说得不错,这些天,怪事还少吗?与其质疑,倒不如去好好地体验一下这些脱离现实的事物。
“昨天那堆火,你是怎么生的啊?”想起我们需要一个火堆,于是我开始向白均铭求助。
“是用那里的木头,那些木头燃点很低,摩擦几下就着了,而且很耐烧。”
“那,你没带走一些吗?”
“当然带了,只用来做火种的话,应该够用很长时间。”
“大佬真棒,我这就去找柴火!”
“我和你一起吧。”陈姐放下手里的包,跟了上来。
在这里找柴火,并不是难事。就在刚才走来的路上,就有很多枯枝,而且基本干燥。没几分钟我们就收集了一堆。
返回的时候,白均铭已经选好了生火地点,并为生火做好了准备。
“来帮我挡一下风。”,此时,他已经开始在沙坑里,摩擦着两根小木条。听到他的招呼后,我挡在了他的前面,并用双手捂在沙坑旁。
几下摩擦后,木条的表面已经开始发黑,并渐渐冒起丝丝白烟,经白均铭轻轻一吹,便着起了十分平稳的火焰。
一簇干草,几根细枝条,外层再架起一圈粗枝。一堆火就被轻而易举地生了起来。
“现实里,有这样的木头吗?”
“当然没有。”面对我的问题,白均铭朝我摆了个无奈的手势。
趁着太阳还在,陈姐又去抱了一些木头。我和白均铭则留在了火堆旁,用一些新鲜的树枝做了一些简易的工具。大力哥的捕捉能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和晓菁归来时,晓菁手里拿的布袋,已经被各种海鲜填满。螺、贝、虾、蟹,应有尽有。
“大力哥威武啊。”
“哪有,年轻的时候喜欢潜水而已。倒是你们,这一会儿居然就生起火来了!”
“我们有神力相助啊,均铭几秒钟就搞定了。”
“主要还是这些木头。”
“哦噢,既然有火了,我们今晚吃一顿海鲜烧烤!”
大力哥说完,把一袋子的海鲜全部倒在了沙滩上。它们在霞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珍贵。
天色暗下来时,我们已经把食物处理好,并放到了火上。大力哥又去找了些粗大的树枝在火堆不远处做了一面能容纳我们6个人的“挡风墙”,用树叶遮住空隙的工作则由我们完成。
现在是18:30,距离我们预定要离开的时间还有3小时。这段时间足够我们休息,也足够我们享用完面前的美食。
当我们闲坐下来,所有人又陷入了沉默。一段时间里,我们像是完全融入了这安静的夜里。但我们始终无法像那片海一样平静,因为我们的耳边,有风声。
“哎,大力哥,你是怎么把晓菁认做妹妹的呀。”为了不让自己挣扎在回忆里,我随便提起了一个话题。
“那当然是我有魅力啦!”大力哥用木棍把一只螃蟹翻了个面,迟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
“其实我就直说了,晓菁也没反对,嘿嘿。”他又补充到。
“我是真心想认大力哥为哥哥的,虽然年龄差有点儿大,不过他让我很有安全感。刚认识几天,大力哥就开始一直照顾我了。”晓菁捏了捏大力哥的肩膀,把脸凑到他深埋的脑袋前。
“你怎么了,大力哥。”
“我,是因为你很像我妹妹。我妹妹走的时候,年龄比你小一点儿。当时我带她出去玩,过马路的时候绿灯已经开始闪了,我却想拉着她跑过去。结果我跑了过去,而她被一辆白色轿车残忍地从我手中夺走了......”
“十多年了,我恨所有白色的车,也恨我自己!”
我没想到,我无意间提起的话题,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所有人又沉默了。只有火和风还在小声地呢喃着,夹杂着树枝燃烧的声音,海鲜发出的“噗呲”声,还有小凯玩沙子的声音。
经历了漫长的30分钟,大力哥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他只说了两个字:熟了。
之后,他默不作声地把食物分给大家。于是,黑夜里又多了咀嚼食物,和吧嗒嘴的声响。
享受食物的过程就变得短暂了许多,短暂到还没开始吃,却已经吃饱了。
再看时间,却已经20:30了。天空也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星星。
大家还是不说话,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内疚像远处的海一样,悄悄地淹没了我。
“美味啊!”大力哥突然向后一仰,用双臂支撑着与地面成45度的上半身。
因为大力哥坐在我的前面,所以我看不到他之前在干嘛,留给我的就只有一个宽大抑郁的背影。
但现在我知道了,他就是在吃吃吃啊。此时我居然在他脸上看到了满足的笑。原来他的心情根本就没受任何影响,只是忙着吃去了啊,丫的!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站了起来,朝我们说了一句让我气愤却又释然的话。
“大家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让我们嗨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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