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好学生是没有评价老师的资格的。“坏学生”才是检验有教无类,一视同仁,耐心、细心、爱心这一切的优秀品质的唯一标准。
小弟不才,恰好有这样的资格。所以曾写过一篇文章《不是所有的老师都值得尊重》,不过忆童年时候,发现自己的看法有些片面了。
因为有的老师,其所作所为,连好学生都要看不下去的。
这样的老师,在我们那个年代,都是要当个小官的,比如教导主任。
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要选个“鲜花队”来迎宾。
所谓鲜花队就是一些小姑娘,手持鲜花,站在校门口。领导一来,便高举鲜花,前后摇摆,齐声欢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鲜花队嘛,自然要选一些“鲜花”了。
这个重任便落到了那位教导主任的身上。于是她便一个班一个班的去挑选。她选的方式非常的公平公正——因为公开。
那是个暖风宜人,阳光正好的早晨,她在门口“咚咚咚”的敲了三声,打断了正在上课的老师,也搅扰了我的清梦,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她已走进教室,踌躇满志的扫视一番,好似一个检阅部队的将军。
接着,她下令道:“全体女生起立!”。然后便昂首阔步的走到每个女生面前,打量一番。她并不把好看的姑娘挑出来,而是看到不满意的便指着她说:“你,坐下!”然后决不再多看那坐下的女生一眼,便即刻去审度下一个。
最后,还能站着的便是“鲜花”了。
可是那些坐下的呢,成了“野草”了么?谁管她们呢?
谁让你长得不好看,不能让领导们赏心悦目呢?
光有献花队决计是不够的,还不能体现出对领导们敬若神明般的尊重!
于是在献花队的对面又多了一支管乐队,形成夹道欢迎之势。这管乐队,小号、长号、圆号、大号一应俱全,领导一来,便噼里啪啦的吹奏起来,跟过节似的。
小弟不才,恰好是那支管乐队的一员。
这得从我校的“童星艺术团”说起。很多小朋友可以在学校里上一些艺术班,然后再加入这个艺术团,为领导表演节目。
而我们则无比荣幸的成为这个艺术团里,能够最先亲近领导,“得见天颜”的“小艺术家”。心中不免昂扬起一种“首战用我”的自豪感。
校长还觉得我们这个艺术特别高雅,从来不让我们沾染学校里那个污秽的舞台,而是将庄严的大门口交给了我们。无论寒冬酷暑,下雨刮风,领导若是说八点来,我们便七点一刻就在那里站着,先演练个几遍。等到约莫七点五十,那位带队老师竟然痴心妄想的以为领导会准时甚至提前到,便在门口,像一只鹅一样,伸长了脖子,极目远眺。她呢,并没有资格知晓领导车型和车牌号,因此并不知道哪辆车是领导的,只知道领导的一定是汽车,而且是辆好车。但她呢,又很淳朴,并不知道哪辆车是好车。反正,那个时候车少,能坐车的估计都是领导。
于是,她呀,但凡见有车自远方来,便不亦乐乎,即刻转身,双手举过头顶,五指张开,用尽全力向前挥舞,整个人似乎都要离开地面,大喊一声:“吹!”
我们便乌拉拉的吹起来,对面的献花队们也叫唤起来。管乐声、童声夹杂一起,好不热闹。
这样不厌其烦的来回往复十多遍后,领导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无数次的迎宾经验,让我总结出了一个经得起历史检验的真理——领导总是要迟到的,而且迟到的越久,官越大!
因此那些让我们等到两个小时以上的大领导,我们心中总是会升起无比的敬意,甚至想要问候他的家人的。
迎宾这个活当然不会白干的,我们得到的最大也是唯一的报酬就是迎宾的时候可以不用上课。感觉自己真是赚到了呢。
我们的这种只能迎宾的状况,是教我们器乐的高老师所不乐意的,但他并非学校的老师,是外请的。他为了我们据理力争,校长总算卖了他个面子,给了我们一个登台演出的机会。还给我们订购了一套意大利式的演出服。当我们穿上那蓝白相间的演出服,想象着自己终于可以和那些唱歌跳舞的演员们“同流合污”的时候,心中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我们的节目非常宏大,是管乐和歌舞的完美结合。以至于宏大到舞台上都放不下我们。我们只好在演出当天被下放到了舞台的下面,在观众席和舞台之间的过道上坐着。
我至今还记的那个节目叫做《大海》
还记的那个旋律。
还记得舞台的灯光亮起,观众席的灯光一暗,我们在黑漆嘛唔中倾情演奏的情形。
要升初中了,我们便把迎宾的光荣任务交给了下一届的管乐队,希望他们继承和发扬我们不怕吃苦,默默奉献的精神以及全心全意为领导服务的理念和宗旨。
多年后,路过母校,见一群娃娃们端着小号,大号、圆号、长号站在校门口,对面是一群小姑娘手拿鲜花。他们正整齐的列队,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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