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五岁时,我常常跟在奶奶身后去田里除草,每当奶奶拿起铁铲去锄掉杂草时,我便会嘟起小嘴制止奶奶:奶奶,小草也是有生命的,它在春天好不容易发芽长大我们为什么要锄掉呢?在炎炎烈日下,奶奶并不会对我的问题置之不理,而是耐心的对我说:对啊,一棵小草,一朵小花都是有生命的,但它们的成长会阻碍小麦发芽的,小麦过几天就结不出麦穗了,这样你爸爸妈妈们辛辛苦苦的耕种不是白费了吗?接下来的一下午,奶奶又开始给我讲述她那平凡而艰苦的前半生,我听的直打瞌睡。
过了好多年,我们都在长大,奶奶经常一个人在家,爷爷去世的早,没有人陪她说话,可她依旧热爱生活,春天她会为自己心爱的花草搭棚施肥,看着它们发芽 开花 凋落。奶奶虽然已经年迈,但小院门口的大路永远干净整洁,每当想起仿佛还能看见奶奶拿着竹制扫把蹒跚在路口。傍晚她总会站在田埂上发呆,她在想什么呢?是思念已故的爷爷还是分隔很远的儿女,佝偻的背影慢慢在夕阳下移动着,我好像又看见了奶奶眼角未干的泪水,每次我们离开家时,奶奶总是在我手里塞几块零花钱,总怕我们在外面吃苦却又帮不了我们,奶奶有六个儿女,但因为生活没有一个人可以伴她左右,于是她开始“精确计时”,她清楚的记得爸爸和叔叔离家的日子,她也时时盼着儿子归来。我知道自我们离家走后,奶奶每次双手合十的愿望里都是祈求儿女平安。一年又一年,奶奶一个人守着一个家就这么守了一辈子。
奶奶走的前一晚我刚好赶回去,第二早晨她便离开了我们。
那晚,叔叔和爸爸在为奶奶守夜,也许是哭了一天太累了,我进屋时,只见他们兄弟在奶奶旁边睡着,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屋子里静默无声,奶奶就躺在那里,像往日入眠那般安详睡去。
有人在用语言说话
有人在用灵魂
奶奶入土为安的那天早晨,太阳映着橙色的朝霞从东方升起,整个村庄如此安静。
爸爸这几天忙里忙外,迎送宾客,有许多话闷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进屋后点起一根烟。泪水渗出眼角说:今后,我去叫谁来我家吃饭啊?谁又会在老家等我们呢?是啊,他失去的是他的至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我们三人沉默不语,谁都明白死亡本来就是自然规律,但凡人毕竟有深情,我们都无法忘记她曾给我们的爱和希望。
又是一年中秋,奶奶你总说世道有轮回,那在这轮回的中间你是不是可以和爷爷见面呢?如果可以,我想您一定会向爷爷炫耀。炫耀他未曾看见过院前干净平整的油柏路,炫耀如今也有了方便快速的收割机,炫耀她见证了所有儿女的幸福。听到这里爷爷也会开心的,因为这些都是他心中所盼。不过亲爱的奶奶,我也有一件事情向你炫耀,不久之前,院外的路灯已经修好 ,可以照到天明了。
奶奶的生命犹如一株兰花,永远在西北大山里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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