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也年轻过

作者: hua枫叶 | 来源:发表于2021-07-26 23:09 被阅读0次

    我们曾经也年轻过在我周围,像我这种性格的人特多——在公众场合什么都不说,到了私下里却妙语连珠,换言之,对信得过的人什么都说,对信不过的人什么都不说。保持沉默是怯懦的。

    ——王小波 《沉默的大多数》

    王小波老师的这段话写出了多数人的性格,也许我就是这样的。知己,好同学,好朋友间妙语连珠,生人面前一语不发。记得高中毕业那年秋季,我和二姨家的奎姨哥,连姨姐,三人结伴去了大姨家。虽然大姨家离我们也不太远,只是哪时候长途客车少之又少,所以感觉去大姨家似乎是一个梦。

    82年高中毕业,我们去了一次大姨家。一生仅此一次,后来大姨就走了,为没有好好孝顺她老人家,这事一直在心中耿耿于怀。

    那年十八岁,正是花季年龄,虽然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怎么好,但是我们和农村孩子们比穿着打扮仍然青纯靓丽,三家姨姐弟七八个人在一起调皮捣蛋。把大姨家差点翻底朝天。好在大姨夫在外乡粮食部门工作,常年不在家。大姨性格好,一直纵容我们。

    那时候的天每天都是湛蓝湛蓝的,清晨阳光清亮,空气中弥漫着花草果蔬的清香和淡淡的夹杂着动物粪便的泥土味。这味道是我们在矿区永远闻不到的,这让我们更喜欢土围墙围起来的乡村,喜欢这古色古香的老屋和老屋小格子的窗棂档子,及麻纸剪纸的窗花。喜欢老屋屋脊上随风飘舞的芨芨草和一溜溜扣在屋顶细筒筒灰色的古瓦。

    这难道不是别样的风景吗?

    我们每天午休起来就爬山或去果园摘果子吃。大约三四天以后,奎哥(二姨的儿子)发现三哥(大姨的儿子)天天清晨五点多就上山了,他就一路尾随着三哥上了后山,他藏在了一个小沟凹。三哥哪里知道被人跟踪了,他在一处果树下等了大约几分钟的时间,一个女孩也来到他的面前,两个人手拉手走了。

    奎哥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转身跑回家。跑进我们女生休息的里屋趴在我的耳边说:“起吧!起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迷迷糊糊地说:“去,去,去,别吵我,我要再睡一会。”奎哥按住了我的鼻子,一下下按的我鼻子发酸清醒了,我生气的说:“你干嘛呢?讨厌死了。”奎哥这才悄悄地把三哥的事告诉了我。处于青春期的懵懂和叛逆,没有接触过男女生交往的我立马来了精神,好奇和探索一起涌上心头,我俩商量明天早上一起去跟踪三哥,看看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样?

    第二天清晨五点多,照例是蓝格莹莹的天,白格灵灵的云,三哥前脚出门,奎哥就跑进里屋捏我的鼻子,我套上裤子和背心一边揉眼睛一边穿鞋,然后跟着奎哥就走。出了门百灵鸟叽叽喳喳的鸣唱,朵朵鲜花儿朝着我们频频点头,蝴蝶扑腾着翅膀在身前身后飞来飞去。长在煤矿的我们那里感受过这样美丽的晨阳,不经意间神清气爽,心花荡漾。心里描画着姑娘的模样,是胖呢?还是瘦呢?正想着奎哥拉我藏到小山凹,我俩探出脑袋一个劲儿地猫,不一会一个中等个子的姑娘来了,我俩商量不要打草惊蛇,慢慢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结果他们俩手拉手走了。我们俩默默注视着他们行走的路线,直到他们转湾看不到为止……

    奎哥哪里甘心呢?他说:“明天早上咱们先藏到转弯处,我就不信看不到一点动静。”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第二天清晨不到五点,奎哥假装撒尿就出了院子,然后轻轻地敲了三下里屋的玻璃,我赶忙穿好衣服鞋子,悄悄跑了出来,我俩一路小跑来到了转弯处,找了照壁的墙垛子藏在后边,我累的坐在垛子后面气喘吁吁,奎哥趴在地上,露出一点点脑袋,窥探动静。不一会三哥拉着姑娘的手走了过来,奎哥告诉我:“三哥来了,”我紧张又好奇的特想看看。站了起来,说:“让我看看?”奎哥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嘘,暴露目标就前功尽弃了。”我生气的又坐下了。不一会奎哥爬起来了,对我说:“回家吧!”我赌气说:“切,大清早不让我睡觉,来了就在墙垛子后边坐了坐?真是莫名其妙。”奎哥说:“没啥好看的,啥也没有发生就是手拉手走了。”

    第三天早上我们又去了,还是藏在照壁的垛子后边,三哥和姑娘手拉手有说有笑过来了,我们没敢动,说到激动之处,三哥和姑娘相拥在一起,奎哥拉着我冷不丁跳了出来,三哥一下子满脸笑容僵住了,姑娘背对着我们,推了推三哥,细声细气的说:“老三,干嘛呢?抱的我好痛!”三哥这才放下僵硬的胳膊,姑娘转过身,发现身后站着我们两个人,脸马上红到了脖根,拉着三哥就跑……”我俩知道闯祸了,开始想探个究竟的激情随风飘散,留下的只有自责和内疚,这时候才感觉好无聊啊!这是干的什么事?

    三哥生气了,三天没有和我们俩说话,我俩再也不敢去跟踪三哥了,当然了三哥已经换了谈恋爱的路线,不再走原来那条路。

    后来三哥气消了,仍然带我们爬山,下沟的玩耍。有一次两个哥哥带着我去爬山,我们仨天南地北的聊着,忽然我脚下有个拳头大的绿色癞蛤蟆,后边拉着长长的粘粘的丝,也许是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癞蛤蟆停住了前行,眼睛鼓鼓的瞅着我,突然“哇哇”叫了两声,我低头一看已经踩到了丝上,吓得我立马就哭就往回跑,把三哥和奎哥差点笑死……

    那次去大姨家,因为暴雨导致公路断裂,长途汽车停运,我和奎姨哥,连姨姐在大姨家住了25天。我现在才懂,当时那年月家里多了三个青头不愣的年轻孩子,要吃多少粮食啊?而且我亲爱的大姨颠着一双三寸金莲的小脚,天天换着花样的伺候我们,做饭,洗碗,下地,喂猪,喂羊……那该有多么辛苦?我们都不懂得帮大姨干点活,就知道炕上打扑克,相互掐架,逗乐。有时候大姨要去碾房推米,推面,我们几个跟着推碾子,纯粹就是为了去玩。大姨用小苕帚把碾在边上面粉,往里边扫了一圈又一圈,那样子像极了一个艺术家在雕琢她的作品细致入微。然后大姨端着糕面回去为我们做了蘸豆面糕。我们围坐了一圈,大姨教我们把软溜溜的黄糕,捏成薄饼包上熟豆面,再捏扁再包一次豆面,依次类推,直到包不进去,我们才咬一口,好干啊!七八个孩子相互打趣逗乐,一笑喷出来一口豆面雾气,嘻嘻哈哈热闹非凡,大姨看着我们,吃着笑着。那是我此生最纯真最美好的记忆。

    95年大姨查出了胃癌,北京手术后,病情有所好转。去我母亲家住了七八天,那时候我刚买了矿区的房子不多久,日子过的穷困潦倒。周日休息的时候去母亲家看望大姨,带了一些水果,给了大姨五十元钱,病中的大姨还是心疼我,怎么也不肯要,我着急的流泪了,大姨才答应要了钱。结果大姨回去后,有一天母亲收拾卫生,在一个杯子下面发现了我那张绿色的五十元钱,我哭了,七八个月后大姨去世了,我哭了很久很久。

    年轻真好,哭泣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转头就忘了笑了,眼泪也是清亮透明的。如今奔六的人了,眼睛里不再有泪水,偶尔伤心了难过了挤出来一点点泪水,也不再清亮透明,而且黏糊糊的粘在眼睛周围,眼睛好像捂了一层纱布。

    年轻真好!可惜人生没有彩排,只有直播,很多后悔的事情没有从演的机会,此生演好了,演砸了都的受着,过着,活着。

    回忆真好,原来我们也曾经年轻过……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我们曾经也年轻过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sxzpbc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