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人喜欢吃面条。
特别我们豫西南这一片,晚饭面条是主打。下班路上面条铺里买上一块两块钱的,回家腌了葱花,炒了青菜,面条下熟后把菜倒入锅里,再烧开,焐上两分钟,热腾腾的面条就做好了。可我更喜欢手擀面,晚上要吃面条,中午吃了饭就和上面,想面更筋道也可以用鸡蛋和面,面不软不硬最好,多醒一会,等下午下班回来再开始擀,擀面条比机制面条好喝的关键在于擀的过程需要撒面粉,带面粉的面条下入锅中,汤汁更粘稠,口感更舒服。机制面条干巴巴的,好像缺少灵魂一样。就像我上学时特别不喜欢食堂里的机制馒头,方方正正的,少了人情味,我喜欢奶奶母亲揉出来的大馒头,暄腾腾的,带着亲人的爱与温暖。
擀面条的过程身心放松,甚至还可以开口哼几句,是最放松和快乐的时候。紧张的工作之余,我把做家务当做休闲,因为起码脑子是可以休息一下的,眼睛也是。用心擀面条,完全投入地做饭,更是热爱生活的体现。
大家平时说的“吃面”跟我们说的“吃面条”有些不一样,比如重庆小面,北京炸酱面,陕西油泼面,裤带面,都是面煮好后捞出来,拌入各种小菜如黄瓜丝、榨菜丝,再加各色酱料包或者西红柿炒鸡蛋,豆角炒肉块,翻搅均匀以后就可以大块朵颐了。
我们老家土话把晚上“吃面条”一直叫“喝汤”,因为这面条是带汤汁的,面条下好,放入炒好的青菜,夏天简单些,直接放苋菜荆芥。再倒入芝麻油腌过的葱花,清香扑鼻。冬天青菜匮乏,就放晒过的芝麻叶,芝麻叶是夏天冒着酷暑摘下来,焯水后挑到打麦场里经过几次揉搓,充分晾晒而成的。吃的时候要先拿出来泡发,再经多次淘洗,也用小磨香油腌上,腌好的芝麻叶远远就能闻到麻油的清香,芝麻叶酱面条是我们河南的特色美食。每条街的拐角处,可能都会藏着卖浆面条的摊,不喊不嚷,静静地等人来。
我小时候家里人多,总是做满满一大锅面条,天太热,做好后盛在大汤盆里,端放在院子的石桌上,一家人每人盛一碗,或坐或蹲,呼呼噜噜很快就喝完一碗。
那时我有个外号叫“三碗面条”,因为每天晚上可以喝三碗汤,人又长得很瘦小,家里奇怪我吃的东西到哪去了。那时想吃饱不容易,菜也很单一,一整个暑假吃的都是炒南瓜,经常会有一种饥饿感,而面条里有油有菜有香味,比喝稀饭好多了,所以我就眼馋肚子饱,保持了十多年的三碗记录,似乎是在用这三碗面条来填满自己的饥饿感。更有甚者,我喜欢喝剩面条,“剩饭烫三边,给肉都不换”,尢其烫出锅焦,那更是朝夕难忘的口感。
面条是奶奶手擀的,她用大面瓢舀出两瓢面,和好稍微醒一会,拿出树在案板边上的大擀面杖,用手在撒面杖上捋一下,当做擦拭了。然后用力在面块上按压几下,把面团擀开一些,撒上面粉,开始在案板上推起来,擀面需要力气也需要技术,她很有节奏地挪动双手,凭手感确定哪里厚哪里薄,面杖与案板随着手臂的移动带出均匀的节奏,电视剧《白鹿原》里仙草在家里的大案板上娴熟地推动面杖的情形,会给我很强的带入感,只是我记忆里的奶奶是位身材高大的老太太罢了。
很快,薄薄的面皮擀好了,一层层折叠起来,奶奶左手扶面,右手快速地拿刀在面皮上移动,我有些担心,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只好说出来:“奶,你不怕切着手吗?”奶奶顾不上瞧我一眼,愤愤地斥责说:“小孩子,闲话太多,出去玩吧!”
切好了,奶奶双手熟练地提起面条,在案板上抖落一下,面条就整齐地成为一束,如排好的队伍,摆放在案板上。我们这大街小巷,有一种美食,浆面条,卖面条的挑着一副大肚瓮,或者摆摊,或者沿街叫卖,三毛五毛就能买一碗,面条被拽成小段,几乎化在了汤里乞,柔若无骨。
有一年去朋友所在的县城游逛,吃到了面条上放咸豆腐脑,煮好的豆子等,真是很有风味。
擀好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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