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庵子

作者: Hua度 | 来源:发表于2022-07-24 01:47 被阅读0次

    其实瓜棚,邵寨人更愿意叫它“瓜庵子”。我们用马凳搭建在房后檐下的只是特例,其实它“长”这样:

    四根木头,邵寨人称呼为“椽”,顶端稍往下处用麻绳绑结实了,做成两个大叉子,开口大的那一端使劲杵进地里,开口小的上面再横放一根椽,基本框架就成了。然后四面用帆布遮挡严实,主要是怕漏风。当然,这是有钱人家的用料,普通人家旧床单、破席片皆可。实在穷困,那么把麻布口袋或者蛇皮袋子剪开,也就凑合着用了。

    中间部分搭上木板,就是床了。褥子可能传了一两代,缝补、拆洗过不知多少次,但绝对能依稀看到牡丹花或百合花的图案来。一堆破絮,被子是也。至于枕头,两块青砖。如果砖也没有,那么把脚上布鞋脱下来,面对面扣紧,叠放整齐,邵寨人谓之“盒盒枕”。

    “室内”物品一览无余,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但除了有限的几样东西。一是毛巾。夏季天热,空气又闷,用来擦汗,再好不过;二是烟袋。闲着无聊,吧嗒吧嗒,吞吐岁月,打发时间;三是眼镜,老花镜,宝贝一样用盒子装着,赶集必带,蹲在墙角下给老友炫耀。或者半导体,也就是收音机,听听秦腔,跟着咿咿呀呀几句,美滋滋。听得久了,连内容都给总结出来了,不外乎是——“奸臣害忠良,相公招姑娘。”

    瓜农一般是老爷子,打理庄稼,老婆子可以帮手。但说到看瓜,则不大合适。很多时候“瓜庵子”都搭在野外的田地,坟茔一堆接着一堆,你在这儿,他在那儿,都是一个村的,可能还见过面,打过交道,有过龃龉,可现在躺里边去了。早些年,肥料少,又因为沟里光照充足,农作物一般早熟,因此需要住在山里,不光月黑风高,风餐露宿,还与野狐山鬼相伴,听猫头鹰索魂似的渗人的叫声,当然更舍不得让老婆子提心吊胆了。

    如果还要什么,我想,再有,再有一条狗就好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还得是人。

    大黄的听觉异常灵敏,嗅觉胜人百倍,本性也十分警觉。风吹树叶它不叫,蛐蛐唱歌它不叫,蛤蟆过路它不叫,可一旦来了“小贼”,诸如獾、黄鼠狼,还有偷瓜的人,它铁定叫喊起来,而且果断出击。我想,即使对手是狼,它也该不怕的。养活它也不难,吃剩的骨头,半个窝头,都成。

    夏夜,银河横亘,如一条明亮的带子。满天繁星,宝石般点缀着夜的衣裙。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可能去幽会情人。凉风习习,吹过高高的山岗,吹过阵阵的松涛;吹过泠泠作响的冷泉,吹过默默不语的小道;吹过蟋蟀的门口,吹过野蜂的暖巢;吹过小鹿练习时轻快的碎蹄,吹过鱼儿睡梦中吐出的泡泡;吹过万物的生命年轮,吹过童年的狗尾巴草。

    生活就是这样,也总是这样,有泪水,就有欢笑;有热情,就有冷漠;有甜蜜,就有苦涩。但只要耕耘,就会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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