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生活

我们家位于一个小县城。城南有山，曰青龙；城北有河，叫黄河。从我们家出发，往北四五公里，有一古迹，曰杜甫故里，这是经过史学家考证后公认的杜甫出生的地方，本地人也颇引以为豪。所以地方上有很多以“子美”命名的学校、小区、商店等，就不足为奇了。过了杜甫故里再往前走四五公里，黄河就到了。

但我们每次出门不往北走，而是往西。西边是老城区，横纵各有三条主干道，将诺大一个地方平均分成九块。每一块都有美食，依次是:西义兴卤肉老店一家，盛帝肥牛、阳光渔村火锅店各一家，老友记、贾记烩面馆各一间、岐山富贵擀面皮、康老二鱿鱼夹馍摊点各一个，胡同烧饼卖点一个，肯德基快餐厅一处，登封第一刀削面面馆一处。当我们婚前四处觅食的时候，走遍了城市大大小小的角落。直到孩子要降生，我在家成了半业余的煮夫，烧得几道好菜，我们才终于不必流浪街头，彷徨找吃的了。那些店幸免于难，不需要每日每晚花枝招展地等待我们临幸了。我们去西边的日子越来越少。

因为有个同学搞画画，又在小区东面的大学里教书，我想，托个关系，搞一张图书馆的借阅证总可以吧，没事往校园里一坐，装个清纯，搭讪个漂亮点的学生妹谈谈艺术也不是不可以。或者就专心读书，每周像钟摆一样精准，像康德就行。可是当我联系到这个同学的时候，他已经辞职下海了。我连他一幅画还没有买，愧疚得很。此事不了了之，东面的风景顿时没了看头。

有一次，面对大山无限感慨：生于此困于此的人啊，你腋下的小城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幸福。山上新修一条旅游通道，山路弯折连绵，像一条穿山越岭的大蛇，颇有秋名山的味道。于是但逢秋高气爽，约几个好友骑上心爱的摩托车劈弯，从一个山顶到另一个山顶，听轰鸣的油门声静静回荡在山间，这样的感觉可以持续一整个下午。车速很快，仿佛此地不宜久留。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劈弯的胆量越来越大，我想，我们离去新疆摩旅的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