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片大红色的纱账从高处及地、一张古色古香的团花刺绣坐垫放在床的正中间、再配上暧昧又昏黄的柔和灯光……
米雯雯走进摄影棚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你冷吗？米小姐！”摄影助理亲切地询问。
米雯雯当然很冷，已是深秋，屋子里透着空调遮不住的凉意。她披着一块上方一字肩、下方高开叉的丝绸绣花戏袍，深刻感受了一把衣服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米小姐，你别小看身上的这块布，私房照想拍得性感都靠它了！”
米雯雯从没想过自己会来拍私房照。直到三天前，朋友圈刷到了前男友新交的长腿性感女友，米雯雯才忽然下定决心。
“米小姐，你非常幸运，摄影师临时有事，这次是我们店长赵桥亲自为你拍摄，他获过国际上不少摄影奖呢，重要的是，他很少为顾客拍照的哦！”
摄影助理话音刚落，米雯雯觉出背后冷风习习，一个背着巨大相机、穿着厚厚连帽卫衣的瘦高男生，快步走了进来，带起了一阵凉意。
米雯雯见到赵桥的一刹那，呆了半晌，她好一会才从脑海里搜出了几个关键词，声音带着点不为人察觉的颤抖，“你是，赵桥学长？”
男生被问得愣住了，“你是？”
米雯雯伸出手胡乱抹了两下脸，恨不得马上卸掉浓浓的妆容，“我是比你低一级，米雯雯呀！”
摄影助理马上奔过来帮米雯雯补了妆，“咱们后面还有客人，亲，你们拍完再聊？”
赵桥脸刷得红了，轻轻答了句“嗯”，然后背过身去调整灯光。
调好相机参数的赵桥，带上手套，面无表情地帮米雯雯整理着围在身上的“袍子”，教她摆弄出撩人的姿势。
这回，轮到米雯雯脸红了，她机械地听从着赵桥的指挥，心跳得飞快，两颊发烫，却觉得双腿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当赵桥略带体温的手套触碰到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时，米雯雯十指指尖一凉，好像血液从四肢全部倒灌回了心脏。
这是她暗恋赵桥8年至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2
18岁之前，米雯雯认为，女孩子不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以上的男孩。
可后来，米雯雯考上了一所重点的理工类大学，认识了不少学习优秀、性格可爱又颜值可口的男孩。
于是，没过多久，米雯雯发现，自己有好感的男孩可以从1个变成4个。
男孩A，身材高高瘦瘦，打篮球时太阳光照耀下的白球鞋闪闪发亮，球衣上印的“米雯雯”的名字更让人心旌摇曳；
男孩B，考高数时为米雯雯助攻了一半的计算题，他的东北口音时常让米雯雯笑得直不起腰；
男孩C，江南男生的温润羞涩，社交主页上明晃晃地把米雯雯设置为特别关注，送给米雯雯的家乡特产又甜又糯；
男孩D，男孩D……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但米雯雯想到这个名字，嗓子眼就又干又紧，仿佛吞下了一整个干硬的米糕，堵堵的，有时还会噎得眼圈红红。
室友告诉她，这种感觉，叫做喜欢。
男孩D，就是赵桥。
彼时，赵桥是比米雯雯高一届的学长，性格内向、成绩中等，在所有特质都不突出的赵桥身上，唯一能用特点来形容的，就是他永远背在身后的相机包。
大学时，米雯雯在赵桥身上没少动过心思，大一时，米雯雯偷拿了赵桥的课程表，只要有早课，就会买好牛奶面包，偷偷放到赵桥常坐的座位书桌里；
大二那一年的情人节，米雯雯提前在烘焙室泡了一个星期，终于做成了相机图案的蛋糕，当她兴冲冲地把蛋糕拿给赵桥想给他个惊喜，却只等来了赵桥的一句“不用了”；
再后来，米雯雯听说赵桥爱吃花生，圣诞节那天，从早忙到晚，亲手做了一大包牛轧糖，用包装纸包了好几层，还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那天，她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了3个小时，见到赵桥时已经冻得大脑供血不足，便傻傻地说了一句“我正好路过，圣诞快乐！”
在那个女生是稀缺资源的理工院校，长相姣好的米雯雯加上那么多甜蜜的炸弹攻击，始终却没能攻下赵桥的心。
除了几次以奶茶作为谢礼之外，赵桥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米雯雯。
“女人啊，何必为难自己，倒贴有什么好！”室友看不过，不停地敲打米雯雯。
“哪有啊！我也没表白，他也不知道我喜欢他！” 米雯雯在社交网站上浏览着赵桥拍的照片，一边说道。
“可你做了这么多，傻子都知道你喜欢他呀！”
“也许，他就是傻子呢！”米雯雯若无其事地笑着，手指却不停地敲击着鼠标，心底有点凉。
后来，米雯雯听说赵桥找到了不错的实习单位，他有整整一个学期都没出现在学校；
再后来，米雯雯从赵桥的朋友圈里，无意间发现了他给一个漂亮女生拍的写真照；
那天晚上，米雯雯灌了两瓶啤酒，然后晕乎乎地，答应了男生A几年来穷追不舍的追求。
从那之后，赵桥和米雯雯就彻底断了联系。
3
米雯雯觉得空调的热浪越来越强，脸上的红晕混合着浓重的妆容，氤着藏不住的暧昧气息。
直到赵桥哑着嗓子说出“可以了”，米雯雯飞也似的跑出了摄影棚，坐在化妆间里不住地大口喘气，沾满卸妆水的化妆棉在右边的眼睑徘徊转了很久。
“呐，你的手机落在摄影棚了！”
米雯雯的动作被一个轻柔的男声打断，回头一看，才发现赵桥正站在身后。
“哦，谢谢！”米雯雯仰着头看着赵桥的眼睛。即便是仰视，脸部线条瘦削地竟也没有死角，米雯雯一时间看呆了，仿佛一下子回到大学时，那时对着赵桥的照片发呆的样子。
“好久不见……”赵桥的语气忽然弱了几分，“我第一眼都没认出你！”
“没关系，你之前在学校，也没正眼瞧过我。”
米雯雯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负气地说出这句话，空气一下子变得尴尬。
她看到赵桥手足无措地摆弄着相机的开关键，一时语塞。
过了好一会，赵桥才吐出一句，“你继续吧！”说完，赵桥转过头走出门外。
米雯雯呆了好久，转过头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的妆只卸了一半，两只眼线晕染的熊猫眼惨不忍睹，她为自己狼狈的样子，狠狠地跺了跺脚，忙不迭地换好衣服，逃出摄影棚。
路上，米雯雯给摄影助理留了个言，“照片请都删除，摄影费我会照常付。”
她本想为刚刚的尴尬给找无数个借口，却发现，逃走是最有用的办法。
4
也许，暗恋而不得，是一根深埋的刺，终究，它有被拔出来的时候。
那天之后，米雯雯一如既往地和失恋的痛苦、工作的超负荷做着对抗。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很快从前男友身上，转移到赵桥身上。
她神经质地搜索着赵桥的消息。
她发现，赵桥成为了微博上知名的摄影博主，开直播课程，做风光摄影培训；她还发现，赵桥的工作室做得很不错，在全市有4家连锁店面，生意风生水起，还是当地电视台的独家供应商；
更重要的是，循着蛛丝马迹，米雯雯找到了和赵桥互动频繁的女生，种种迹象表明，她很可能就是赵桥现在的女朋友。
米雯雯的心情很奇怪，她一方面为赵桥的小有成就而喜悦，一方面为他一如既往地冷淡而胸口闷闷，一方面为自己眼光好发现潜力股而沾沾自喜，一方面又为赵桥接触到各式各样的姑娘而心有忌惮。
归根结底，米雯雯在乎的是，无论过往，或是将来，赵桥，都不会属于自己。
回忆的洪水开了闸，米雯雯无法停止自己想他，就好像，只要这么一直想着他，赵桥就真的能在自己身边一样。
米雯雯不断拍着脑子，想把赵桥从浮想联翩中抹去，但现实却是，她不知不觉之间，重新回到了暗恋的泥潭。
5
在米雯雯盯着手机，期待赵桥会联系自己的第5天。赵桥，终于打来了电话。
“Hi ， 我是赵桥，你的所有照片我都已经修好了，电子版发到你的微信上，相册的话，给我个地址，我寄给你。”
“我说过，我不要了！”米雯雯没来由地有些生气，“再说，我什么时候让你修了！”
电话那头开始沉默，米雯雯听到赵桥低声的呼吸。
“那，我们见一面吧。我请你吃饭赔罪，我把照片当面给你！晚上，我去你家附近等你！”
“好，那顺便，也约一下吧！”米雯雯脱口而出的话把自己吓了一跳，从性感私房照被看光之后，她似乎潜意识里决定了破罐子破摔。“今晚九点，S酒店，我等你！不见不散！”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10秒钟后，米雯雯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怂到尘埃里是种什么感觉。她甚至开始浑身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口不择言地说出这句话，但另一方面，她似乎是做了决定，为自己当年暗恋未得的遗憾画个句号。
6
夜里8点50分，S酒店大厅，米雯雯裹着件硕大的风衣，蜷缩在沙发上。
窗外车水马龙的霓虹灯似乎能为一切不安和尴尬穿上合理的外衣。
她裹紧了大衣，不小心碰到胸衣的肩带，想到为了今晚特意换上的性感内衣，米雯雯脸颊一红，忽然觉得心里空荡。
她想起，学生时代，赵桥送给自己的唯一礼物，只有奶茶，第一次收到那杯画着爱心图案的奶茶时，米雯雯兴奋不已。她把奶茶杯冲洗干净，小心地留存，从此，几经搬家，那个薄薄的塑料奶茶杯却一直躺在自己的箱子里。
想到这里，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的二锅头，狠狠地灌了几口。
酒精呛得她咳嗽不止，但咳嗽导致的缺氧却能让大脑短暂地空白。
“走吧！”
米雯雯不记得怎么上的楼，她只记得，先是一个温柔的男声，然后是自己被拉起的手，还有一阵淡淡的烟草味。
再然后，她记得转过头视线还是落在沙发上的半瓶白酒，而回过头就是S酒店顶楼的无边夜景。
米雯雯瘫软在床上，她看到赵桥脱下风衣，露出灰色的衬衣，她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拉好窗帘，调暗了室内灯。
“你喝酒了？”不知什么时候，赵桥手肘撑着头，已经俯身躺在自己身边，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难受不难受？”
一瞬间，米雯雯竟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那个填满了自己大学生涯的男孩，那个让自己第一次知道喜欢是掩饰不住的男孩，终于出现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身边。
米雯雯一瞬间放下了所有戒备，她拉过赵桥的衣领，疯狂亲吻着赵桥的嘴唇。
赵桥愣了一会，忽然翻身把米雯雯压在了床上，开始激烈地回应，他抚摸着米雯雯的头发直到每一寸肌肤。
夜幕之下，米雯雯觉得，自己就像早上路过花店，透过玻璃窗看到的，那朵刚刚盛开的水仙花。
7
第二天一早起床，米雯雯的头疼了很久。她揉了一分钟的眼睛，才意识到昨晚和赵桥发生的事情。
米雯雯裹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发现衣服被整齐叠放在沙发上，桌子上还放着温热的牛奶和面包。
“你多睡会，不用急着退房，如果你愿意，等我回来。”
看到赵桥留下的字条，米雯雯的脸刷得涨得通红。她瞥到桌子的另一头，还放着一个厚厚的皮面相册，抚摸着质地柔软的封面，几次努力，米雯雯都没敢打开那本相册。
吃了早饭，米雯雯匆匆收拾好退了房，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相册堆放到衣柜最高处。
“也许，是时候该真正结束了！”米雯雯呆呆地看着相册良久，眼前忽然闪过赵桥送自己的奶茶杯，那幼稚的爱心图案，多年来经常出现在梦里，晃得自己头昏眼花。
米雯雯拿出手机，给赵桥发了消息。
——“我们，不要再见了！”
8
那一晚之后，米雯雯的脑海里，少了很多赵桥的影子。
不是因为工作忙，也不是因为有了新的约会对象，连米雯雯也说不清楚。
有一次，赵桥打来电话，问米雯雯看过相册没有，觉得怎么样。
米雯雯随口说了句，嗯，就匆匆换了其他话题，然后逃跑一样地挂断了电话。
用闺蜜的话来说，米雯雯那一晚的经历，帮自己排了毒，这个毒的名字，叫赵桥。
“得到了就不再珍惜了！男人一样，女人也一样！”闺蜜直指要害。
米雯雯笑而不语，她屏蔽了赵桥的社交账号，也不再关注他活跃的动态。
但命运，好像偏偏要和米雯雯开玩笑，那之后，赵桥总是不断地、被动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微博上，有本地生活账号公布着赵桥风光摄影课程的开课信息；
微信群里，有人转发赵桥的摄影工作室的促销砍价链接；
而那档知名的电视选秀节目，竟然在镜头里一晃，出现了摄影师赵桥的身影。
9
米雯雯本以为自己对赵桥已经百毒不侵，但没想到，一次撞见，仍然败下阵来。
周末，米雯雯被闺蜜拉着逛街，闺蜜忙着挑衣服，米雯雯则被派出去买奶茶。
彼时已近年底，北方的城市还欠着人们一场大雪，干冷的天气来势汹汹。
米雯雯个子本就不高，她带着熬夜的黑眼圈和宽大的近视眼镜，穿着一件像麻袋一般大的羽绒服，登着一双高筒雪地靴。远远看去，好像一团行走的棉被。
“米雯雯！”
听到有人在背后叫自己，米雯雯下意识地回过头。当她看清楚赵桥的样子时，手里捧的奶茶就那么准地掉在了地上，全都溅在身上的“棉被”上。
米雯雯看着赵桥，一时不知该回应还是该沉默，她早就忘记了身上的奶茶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看到赵桥向自己的方向走来，紧张得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法控制。她知道，这一次，自己的狼狈样在赵桥心里又刷了新高。
赵桥走进米雯雯，笑容有些慌张，他拿下背包，掏出了一包纸巾，看米雯雯愣着不接，索性掏出纸巾，蹲下帮米雯雯擦拭衣服上的污渍。
“你赶快进屋吧，万一冻着怎么办！”赵桥的话带着小心翼翼，却一如以往的温柔。
米雯雯楞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好像忽然之间，大脑下发了指令，四肢全部罢工，动弹不得。
“你怎么在这里？” 米雯雯俯视着蹲在地上收拾奶茶杯的赵桥，好半天才问出了一句话。
“我来……逛街。”
“嗯？逛街？”
米雯雯正想发问，忽然看到一个高挑的女生，戴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枣红色的呢子大衣和过膝的高跟靴，神采飞扬地走到赵桥身边。
女孩比米雯雯高一头，她很漂亮，是那种让米雯雯初见就自惭形秽的漂亮。
女孩自然地挽起赵桥的胳膊，“遇到朋友了吗？我们餐厅的位置排到了，要不咱们三个一起吃？”
赵桥没答话，眼神却一直落在米雯雯身上。
米雯雯楞了一下，伸出手去，仰起头满脸堆满了笑容，“你好，我是赵桥的师妹米雯雯，你是赵桥女朋友吧？”
女孩握住米雯雯的手，噗嗤笑了出来，“我呀，正在女朋友转正路上呢。”说完，悄悄俯过身来和米雯雯耳语，“我们是父母安排相亲认识的，今天是第二面。”
米雯雯看了眼赵桥，也忽然跟着陪起笑，“那恭喜恭喜了！我就，不陪你们了，拜拜。”
刚要转身，米雯雯好像忽然记起了什么，又转过头补了句，“赵桥师兄一定很喜欢你，他对不喜欢的女孩，会特别冷淡哦！” 冷淡两个字被米雯雯咬得很重，赵桥身旁的女孩楞了一下，又满脸堆起笑容。
转身之后，合着北方深冬的寒风，米雯雯只觉得眼角微凉，过了好久，才发现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被吹得通红。
10
“你能不能别吃了！”
在米雯雯消灭第五盒冰激凌后，闺蜜忍不住，抢下了她的勺子。
自从上次逛街时撞见赵桥之后，米雯雯一直觉得心里有团火，辣辣地烧得人心窝直疼。
她始终没再主动联系过赵桥，也许是给年少时过于主动的补偿，她开始不再回复赵桥的留言。
一晃又到了春天，米雯雯跳槽到一家公司的市场部，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公司高层拍一套用于对外宣传的形象照。
老板爱惜羽毛，要求出了名的苛刻，可批下来的预算又极少。为了追求性价比，米雯雯找了多家摄影工作室做比对，却始终没能让老板满意。
一天夜里，米雯雯加班到深夜。她起身找水喝，才发现，黑暗的四周，只剩下自己格子间里一盏昏黄的灯光，一瞬间，孤单两个字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也就在同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赵桥，然后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那个许久没拨过的电话。
“hi，我是米雯雯，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你呢！”
“我……”支支吾吾了一会，米雯雯忽然找到了话题，“帮我们老板拍套形象照吧！”
“嗯，可以！”赵桥的语气没有一丝惊讶。
“我们预算不高，所以……你们一般会接吗？”
“价格你定就好，安排好时间，我随时过去。”
“谢谢你！”米雯雯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看着四下无人的办公室，忽然眼圈通红。
“有什么需要的，打我电话就好！”赵桥的嗓音听上去很累，他沉默了一会，“你，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那我们再见！” 米雯雯有点哽咽，慌忙挂断了电话。
11
电话之后的第三天，赵桥带着6个人的摄影团队进了办公楼。拉屏布景架灯光，从早忙活到凌晨，赵桥终于把10几位高层伺候了一遍。
老板看了现场花絮，异常地满意。当问到后续的合作时，赵桥陪着笑，把米雯雯一把拽到了老板的面前，“我是米雯雯朋友，所以，给您公司拍照，免费都可以。”
老板愣了一下，满脸堆起了笑容，看着米雯雯不住地点头。
收工后，本想团队一行人到火锅店吃夜宵，赵桥却推辞了，说要送米雯雯回家，引得摄影团队的男孩子一片起哄。
“所以，这是未来老板娘吗？”摄影助理一边和赵桥打趣道，接着转向米雯雯，挤了挤眼睛，“这种行活儿，我们老板一般都不会亲自上手的，雯雯姐，你懂吧！”
米雯雯涨得满脸通红，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同学！”
上了赵桥的车，两人的独处让气氛变得异常尴尬。米雯雯只觉得，车内暖气开得极大。
“你们拍得真不错！” 米雯雯本想轻松一笑，却发现自己的笑声更加尴尬，迎来的是赵桥长时间的沉默。
见赵桥没有聊天的欲望，米雯雯把头转向了窗外。霓虹闪烁，让人出神。
“到你家了！” 车忽然停了下来，米雯雯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小区楼下。
“要上去坐坐吗？ ” 米雯雯说完，忽然察觉出失言，仿佛自己在给赵桥以暗示。“我没别的意思，算了，我这是出租房，太乱了！”
赵桥一直没吭声，米雯雯坐在副驾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期待赵桥能说句话拯救这片寂静。
“我好想你！”
赵桥说出的四个字轻飘飘，米雯雯却好像全身被电流攻击了一样，酥酥麻麻。
“上次的事，是我不经考虑，你别想太多。”米雯雯以为赵桥是指酒店的那一晚，慌不迭地脱口而出。
赵桥抱歉地干笑了一下。米雯雯没敢直视赵桥，她只看见车内昏黄的灯光映照下，赵桥的喉结不安分地上下滑动。
“我，接了个项目，下周末跟组去欧洲，可能要离开好一阵。”
“要去多久？”
“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做的顺利在那边拓展个工作室。”
见米雯雯没有搭话的意思，赵桥清了清嗓子，嗓音低沉，带着小心翼翼，“所以，你看过了相册，还是，不愿意答应我对吗？”
米雯雯沉默了一会，开始自顾自地念叨。“那，我们公司的项目，你就不必亲自接手了，后面有事情我会和你助理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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