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好吃的月饼，我就不过中秋节

文／高樊樊

没有好吃的月饼，我就不过中秋节

刚刚入秋，街面上就有了月饼的叫卖声。我漂泊的这个地方，盛产一种香油月饼。

头两年因为新鲜，我挺爱吃，觉得比在北京时超市里买的和公司发的那些样子货月饼好吃多了，最起码挺香的，毕竟是香油做的嘛。

没成想，有一年我月饼吃多了，牙疼病犯了，因为那月饼馅里的糖太多了，一下子把我的牙病勾出来了，去看牙医，花了好几百。

打那之后，我就对月饼没意思了，特别是秋天，本来天干物燥，人容易上火，再吃那么多甜的，又怕我哪颗牙找事儿。花钱倒是事儿小，疼起来受不了哇！

中秋节，少时跟父母在一起的那些年，还是挺隆重地过的。每到那天，中午吃顿好的，晚上月亮一冒身儿，什么苹果葡萄之类的丰盛果盘儿就备出来供月婆婆了。月饼自然也是少不了，母亲提前很多天就打出来了，自己亲手打月饼，我也参合过不少回。家乡的月饼最香，不论是面还是油还是馅儿，都用最好的，自己家吃绝不糊弄。

那些年，父亲每个中秋都会弄一个西瓜“果篮儿”。这个“果篮儿”不是用来装果子的，而是把西瓜一分为二，再将开口处切出一个一个的牙儿，我觉得它更像一个花篮儿，绿皮红瓤，甚是好看。

我总觉得吃了一夏天的西瓜也没有中秋节那天的比西瓜更甜的，因为整个夏天吃的西瓜都没有那天的西瓜漂亮。

父亲不知从哪学的这花式切瓜法，每年只有中秋节那天，才给我们露这一手。所以，关于中秋节的美好回忆里，那个果篮西瓜才是重点，比月饼更让我怀念。

想到这儿，我有点黯然。如今别说果篮西瓜了，月饼也是吃不着了，我说的是母亲打的月饼。

母亲走了十八年了，父亲也不是原来的父亲了。今天上午，我莫名其妙的就被父亲的后老伴儿在微信里骂了一通，这是她来我家六年来第一次跟我发飙。

嫌我不回她微信，嫌我把她们家的钥匙带走了。我不是故意带走的，我是忘了把他们的钥匙留下再回我家了。我离他们两千多里地，一时半会是送不回去了，就因为这把钥匙，跟我这儿急了，担心我是要把房子收留到我名下，没她住处。

这个张阿姨真的想多了。由此我也看出来了，她不一定是来跟父亲过日子的，是来翘房子的。

如果我不把这个钥匙马上速速给她快递回去，她会整天整天失眠，会天天找茬儿跟我父亲絮叨吵架。

她今天跟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叫我以后不要回她们家了，过年也不要回来了，她说她要前半夜在这屋床上睡，后半夜上那屋床上睡。意思是我回去的话占了她们家的床。

我庆幸母亲走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如果我还未成年，恐怕绝对逃不脱后妈的毒害。

事实上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后妈那么重的位置上，她就是我父亲的一个后老伴儿，也许我这样轻视她她觉得心里不平衡吧，对我的生活横竖都要插一手，我从小到大居住的平房现在成了她的家，我帮出资一部分的楼房也是她的家，我别说是忘记了不小心带走了她家的钥匙，我就是故意拿走钥匙有何不可呢？为了证明她在这个家女主人的地位存在感，她铁定了决心就要我赶紧把这个钥匙给她寄回去。

我今天才意识到，我已经不是那个家的一员了。怪我咯。

我没吃过她做的月饼，她可能不会做。但我可以买，外面打的一样有家乡味儿，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吃过了家乡的月饼。

我想，父亲这辈子挺曲折的。张阿姨也是。我呢？我也不是一马平川跑过来的。谁的人生不苦不难？谁还没孤零零地过过一个中秋节呢！

我今年又要和儿子过一个不团圆的中秋节了，我已经习惯了。不再惦念儿时的月饼和果篮儿西瓜。父亲的家不再是我的家。

但月亮是全世界的月亮，老家永远是我的老家。我想多会儿回就多会儿回。

你不知道么，漂泊的人都寡情，在外面飘的越久，心越冷。不是我想这样，环境和生活造就人，我的身上，已经不见了刚刚从老家出来时的那股子内蒙人特有的劲儿，那种豪爽直率的劲儿，那种热情好客的劲儿，在我离开家乡十八年来渐渐地悄悄地遗失了。

我很遗憾。我眼眶会因此而湿润。

我想回到家乡，吃着家乡饭，说着家乡话，交往家乡人。哪怕，只是望一望家乡的月，也是宁静祥和的，特踏实。

儿子说，回来前买的月饼买少了，是的，买少了。只尝了尝味儿。我所漂泊的地方，没有好吃的月饼，甚至上一次我买的月饼竟然发霉了，吃了一嘴晦气。

那天在街上看到摊上的月饼据说是刚做出来的，我想最起码新鲜不会是坏的吧，买回来儿子吃了一小块，放那儿了，说不好吃。我也觉得不好吃。

我心里想，没有好吃的月饼，那我就不过中秋节了，反正也没有团圆的气氛，我和儿子说好了，那天我们去吃自助餐，晚上看看月亮，就算过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