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读村上春树的小说到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要二十年了。当然,也可能只有十九年或者十八年,如果笑的记忆更准确的话,或者可以把这个时间范围缩小一些。而对我来说,在逐渐模糊的印象里,只能把认识笑的时间与开始读村上春树的时间重叠在一起了,毕竟,那时候所有关于村上春树的小说,都是从他那里读到的,而只有他一个人买下来几乎是当时村上春树所有的小说。
二十年前我还没有到《挪威的森林里》渡边与直子在一起的年纪,还没有开始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没有经历过村上小说中令人遐想的情事。倘若没有笑的推荐,恐怕要再过些年才能对村上的小说如数家珍,又或者,根本会擦肩而过也未可知。正是在那样对一切都懵懂一切都向往的时光里,不小心走进挪威的森林,从此便迷失其中。
就像渡边依然清楚地记得十八年前那片草地的模样。无论读多少遍,我也都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读到《挪威的森林》时的感觉。渡边那种看似漫不经心而又非常用心的姿态,几乎是令人欣羡的存在,而他与直子和绿子间的纠葛,也是既令人叹惋,又让人神往。诚然,敢死队与永泽的形象也非常深刻,但再深刻的内容,也比不过一句“她的下部温暖湿润,等待着我”令青春期的我迷惑不解而又念念不忘了。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读完笑收藏的所有读本,每一部都印象深刻,无论是《且听风吟》,《一九七三年的弹子球》还是《舞舞舞》或者《寻羊冒险记》,抑或《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都让人沉浸其中。书中描写的大都是彼时的我尚未经历的成年之后的生活,孤独冷峻却又充满奇幻,偶然间也有几丝打动人心的温情。青春期我们对未来最好的假设与想象,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仔细回想,在我们二十年的交往中,我与笑似乎从未就村上春树的小说仔细交流过。但我想,我们在不同程度、不同侧面都深受影响。而这份影响在我们之间也若隐若现地成为我们友谊之中的一种默契与联系。就像“我”与鼠之间的关系一样,或者我扮演着鼠的角色,或者他扮演着鼠的角色。又或者,有些书是可以交流,而另外一些则是无法交流的,至少在我这一侧,无法确切地形容出每一个故事带来的震撼与触动。我想,对他而言或许大略也是如此。
大学毕业以后,村上春树的小说陆陆续续也收齐了一套,但反复读过几遍的,仍然只有最初的几本。过一些时间就忍不住拿来翻看的,只有《挪威的森林》,与此对应的,只有过段时间就想看看的《大话西游》。村上春树后来的小说,印象逐次变淡,《海边的卡夫卡》还算深刻,只是遗憾这本关于少年的书,村上春树没有在更早的时候写下来,等读到的时候,我们都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天黑之后》这样短小篇幅的,几乎没有太多印象。《国境以南,太阳以西》还算不错。等到了《1Q84》,没有了林少华的版本,突然间连读下去都变得很勉强。
据说今年《谋杀骑士团长》(希望不会真的用这个名字做标题)会正式出版,这才发现就连上一本《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旅》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村上春树还有多少本小说可以出版,但其实无论他出多少本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一个作家可以讲很多个不同的故事,但讲来讲去终究都只是同一个自己。
二十岁到三十七岁之间的渡边,在小说里不曾出现过,就好像接近二十年的光阴,在恍惚间一晃而过,留下大段的空白。我的人生似乎也是如此,不知道从哪天起回忆开始调节成以decade作为单位,而我也似乎在顷刻间从直子身边穿越到了宽大的正在着陆的波音747上。
二十年后,我依然迷失在挪威的森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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