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親
已过不惑之年久矣,回首半生,感觉自己最有愧对的,还是我的母親。
母親生我时,已年至三十。孩子四个,我是最小的幺儿。因为我们姊妹四人陆续来到世上,年龄各相差两三年,所以幼时那些年母亲为了拉扯我们长大,整天围着孩子,围着锅台和尿布转。不是这个半夜哭了,就是那个发烧有病了,足足有十年,母亲都没出过家门,连附近离家仅有二里的公社供销社都没去过。母亲整天迈着有疾的脚,在苦难中捱着日子,哺育我们长大。爸爸平时上班,无瑕照顾家,生哥哥的月子里,母亲还每天去灶间烧煤拉风箱,一次,因为受硫磺煤烟呛了,又终身落下哮喘的顽疾。记忆中,母亲就没有显得有多年轻,现在算来,母亲当时也就三四十岁,但已被生活的压力,为几个张口要吃的孩子而折磨的苍老了。小时,母亲梳头,总是在梳篦上留下一揪一揪的灰白的头发。
母亲因为脚疾,不仅给她带来终生的不便与痛苦,而且也留下了些许的自卑。她从不想照像,小时全家照了一次相,她都用蓝圆珠笔涂了又涂照片上自己的鞋子。自此,她从不愿我们为她照相,我们知道她担心不好看。然而,我们从没因为这个而感到丝毫的自卑,我们总是劝说母亲这没有什么。这些年她心里为此也好了许多。
我很小的时候,那时还是文革时期,生产队分不到粮食,母亲奶水又少,弄到有点稀有的米粒,就用纱布包起来煮熟,我吃米糊,哥姐们只喝点米汤罢了。母亲最疼我这个小幺了。下雨了,买了蓝色白点的雨披,怕儿挨淋。每年一次,去合作社买黄球鞋和塑料凉鞋,一元多,两三元一双的,那可不是小钱,那时一天整劳力工分才5分钱呐。别的同学都穿汽皮鞋垫,磨得脚都流血。
等我们都上学了,母亲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做饭。等我们吃饭后上学去了,便迈着残疾的脚去生产队当整劳力,男劳力一天工分是五分,她才三分。一年下来,吃不上平均粮,还要爸爸拿工资到队里去交钱,才能领回一挑子少得可怜的粮食。晚上天黑妈妈才回家,累得浑身都散了,还要到灶间张罗我们晚饭。晚上我们都睡了,她还为我们补衣服鞋子,有时我们迷迷蒙蒙地醒了,还发现她在昏暗的灯光下补啊又补。
而我,小时上学老是让母亲削铅笔,买本子,橡皮,嫌饭做晚了等等。小时成绩好,才一度成为父母的骄傲。而后来,不用功,功课赶不上而名落孙山,母亲边烙着煎饼边哭。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有了孩子,有了体验,才知道那是一种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我们都工作了,可是房贷压的透不过气来,母亲还将父亲仅有少得可怜的工资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来帮衬我们,真令我们无地自容。再加上平时由于工作的原因,很少能回家看看,我们真的很愧对他们啊。
父亲母亲常常教育我们,穷也要穷的有志气。公家的钱莫乱拿,碗外的饭饿死也不能吃。只要回老家,这个唠叨就是必然要说的。也正是父母殷切的嘱附,也才使我们无论在有权有钱的任何位置,都存有深深的敬畏,从不越雷池半个步子。也养成了宁肯苦熬,也不折腰,更不会事权贵的倔强性格。
今天是您的节日,因为我又要为孩子做饭照顾,回不了老家,我只有抽空才能回家去看您。请您原谅您这个不孝的孩子吧。
祝愿您每天都能快乐幸福,健康长寿!
5.10筆 N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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