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无情的是时间,最留不住的是光阴,记忆的年轮转了一圈又一圈,生命里总有有些记忆停留在心底,深深浅浅的字行里留下时光给的温暖。自从成年后总感觉睡不够,今年的天气特别冷,还不到十月天人就冷得直打哆嗦,缩着脖子弯着腰,冷风还是不断地从衣领处、裤脚处灌了进来。忙里偷闲打个盹窝被子里浑身围拢一片暖热,只盼这一刻时光缓慢……脑海里突然特别想念“火炕”!“火炕”是用砖砌在屋里的台子,后面铺上席被褥,集睡觉烧火做饭取暖于一体的“床”。
对于火炕我是无比的喜欢,这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重要取暖方式,贯穿了生活中的“住”和“用”。一到冬天爸妈就把厨房搬进屋里,开始用炕火做饭了,一天三顿饭,炕时时刻刻都烧的火热,暖烘烘的热气把火坑一圈放着的馒头片、红薯和苹果梨烧得香喷喷黄灿灿;午后妈妈用小火再熬小米汤是非常适合的。尤其过年期间,炕火整夜都在炖着鸡,汤香香的,真是火候十足。冬天外面冻的难受,随便在炕上一趴,暖烘烘的冒着热气,闻到鼻子里的焦香,瞬间就就有了睡意。任谁都想在热炕上猫着,来人脱鞋上炕是个必然的习以为常的动作。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用电受限,我总记得晚饭之后前邻后舍的叔伯们,围着火炕坐满一圈抽着烟,天南地北东长西短地杠着,打发着睡觉前的空闲;妈妈收拾完家务后,也坐在炕沿上纳鞋底,给一家人做鞋,淡淡的灯火光把所有人的身影拉长扭歪,布满屋里所有的空间氛围温暖;晚上睡觉时被窝里冷,大人就把炕边的热水,用废弃的输液玻璃瓶灌满塞进被窝里,哎哟,仿佛冰冻的身体要消融了一样又暖和又舒服,就像盛开的鲜花的以500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绽放开来。温热从脚底传到全身,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大冬天的清晨上学,看看黑乎乎的天,我躺在温暖的炕上不舍得起来,妈妈把我的衣服提前放在炕头上熏得热乎乎的,一把拉我起来穿上带着热炕暖意的衣服,人也一下子变暖了……
炕火的燃料往往是在还暖和的时候,把矿上供应的沫煤和上土,加水搅拌均匀做成煤块;还有就是在煤矿开采挖出来矸石山上,捡一些夹石碳,当然这些活大多都是父亲在干!哪怕他早已汗流浃背,仍旧笑嘻嘻地看着我和弟弟玩。要问我煤矿的孩子能玩儿什么?最多的就是漫天遍野的煤块和煤面儿,和弟弟结伴去走火车道,拿煤块往车皮上扔看谁远谁准?
玩累了任凭满身黑乎乎的靠在父亲宽大的怀里,也已习惯了他的那身汗味——带煤的汗味,那是矿工的味道。现在闭上眼睛,我也能感觉得出那股味道。这是劳动的味道,是生活的味道,是人生的味道。直到懂事,才逐渐明白了矿工的不易。直到自己成为矿工越来越明白矿工的艰辛不易和奉献,这就是矿工勾勒出不同凡响的俗世烟火。人们燃煤时,许多人可能不知道矿工是如何挖煤的?每一块煤燃烧的,其实是矿工的血泪!
……后来为了防止煤气中毒,炕火上安了烟囱;再后来,矿上为职工供应煤球,我们改用干净方便的煤球炉,到现在做饭用电磁炉和燃气灶,炕火也渐渐退去了曾经的江湖地位。今日住在暖气房里,炕做为一种工具因落后被淘汰走出了人们的视线,成为后人口中属于"古今"遥远的记忆。但冷冻寒天的热炕,却如一股暖流在冬日弥漫,始终在记忆中那么清晰……我很是怀念曾经的热炕,那不仅是艰苦日子的一片温暖,还伴随着温暖快乐的回忆。
灯火里的矿山万家灯火,一扇扇窗里掩映着一家家煤矿家庭的温馨,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浪漫悲情,却有一方水土特有的朴实与厚重,又有矿山背景下平淡生活的踏实与安心,更有煤矿人对待生活的幽默与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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