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兰文艺复兴时期形成一种用寓言和象征来表达的图像方式。画作不仅是看的,还被当做文本来解读,尼德兰画家在构思阶段常常与学者合作,听取他们的意见,在作品中设计“隐蔽的象征”。尼德兰的一句谚语恰好是形容这种方式:“一幅画胜过千言万语”,你从中得到的要远多过你从中看到的。
而且,博斯和勃鲁盖尔会用日常生活来暗藏象征的谜底,他们会用生活的细节和对传统图式的背离作为伪装的象征符号。
比如博斯《迦拿的婚礼》是这种手法的实践。博斯把《圣经》中的这场婚礼安置在一个荷兰酒馆里,看起来是寻常的婚宴现场,但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圆柱后面的大门上有两尊魔鬼雕塑正在变活:一个正在把箭射向对方,后者正要从墙上的洞口消失。还有左侧两个仆人分别端着野猪头和嘴里吐火的天鹅,它们属于不洁的象征。
对比《阿尔诺芬尼夫妇像》的场景,荷尔拜因通过在中线上布置一连串的象征忠诚的符号来表明婚礼的圣洁,通过圆镜增加见证的空间,并结合镜子边缘的10个镜饰图像来暗示耶稣的在场。这场世俗的婚礼因为这些图像细节变得神圣和庄重。但是《迦拿的婚礼》本是属于《新约》故事,正在是这场婚礼上,耶稣展示了他的第一个神迹,将水变成酒。耶稣在参加完婚宴后对新郎说:“留下你妻子,你跟着我吧。我将把你引向更宏大的婚礼。”因此迦南的婚礼重点在于那个“更宏大的婚礼”,它要比寻常婚礼更圣洁才是。
但是博斯却在《迦拿的婚礼》里埋伏下多个恶的图景,射箭的魔鬼、不洁的猪头和天鹅,远景圣物架上装饰着裸女的花瓶。而且,主持这场婚礼的是一个背对观者的小个子,他身旁的小椅子也显示他的小身材,他要么是小孩,要么是侏儒。由他来主持,是对婚礼的戏谑。
威尼斯的委罗内塞也画过一幅《迦拿的婚礼》,在卢浮宫里就挂在《蒙娜丽莎》的对面。在委罗内塞的这幅婚礼里,也是使用了现实城市的场景,出现的三百多个人物是守规矩的演员,他们没有出现违背这个圣洁场景的捣乱者。但同时,他们也没有呈现快乐的机会,人物在严格透视法的空间里像棋盘上的棋子,他们的作用是服务于这个盛大的场景。普通人没有资格拥有细节,也没有资格拥有快乐。
但是勃鲁盖尔的《农民的婚礼》则把焦点放在了每个人的表情和肢体的相互关系上。人物不是棋子,而更像是分子的布朗运动,都在快乐的液体里释放力比多。但是这种凸显的快乐不纯净,它混进了愚人的愚痴和疯人的癫狂,使得这快乐既愚蠢又危险。
布鲁盖尔也惯用寓言,尤其是他的《尼德兰箴言》,在一幅画的场景里就收纳了126个尼德兰箴言。接下来结合《尼德兰箴言》的分析,就能看出勃鲁盖尔对【快乐】的认知和处理方式,他在快乐的表皮里塞进警世恒言。
梦觉图像学266让人无法忍受的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这丑陋还戴着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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