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来第一次看到地狱出来的灵魂,全身绿色,不是皮肤的绿,而像被笼罩在一层绿色滤镜中,颜色让人不舒适,头发披散到肩头,脸很分明,是凌安的五官。
鬼魂视线朝着凌安,一双绿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感情,只见他开口道:“哥哥,把身体还给我吧。”
何泰来吃了一惊,转向凌安。凌安的嘴巴张着,双眼睁的极大,像见到了极为恐怖的画面,身体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何泰来推推凌安,一股电流穿过来。
何泰来本能的缩回手,发现自己站在十字型的路上。
十字的延伸处左右是两道圆月门,前后则有房子连着,三层台阶,圆形柱子,青色瓦片。
又换了地方。何泰来苦笑,这时间的空间是不是太变幻无常了。
“大少年,大少年,等等我……”
何泰来听到这个声音,他正打算探一下来源。两个男人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走在前头的男人体态丰满,脖子粗短,一张方脸,盘着头发,插着一根玉簪,穿着件天蓝色丝质长衫,领口袖子绣有花纹。
他快步向前走着,后头跟着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穿着简洁的灰色短衫。两人的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何泰来因为惊骇而屏住了呼吸。这是古代,他穿越了吗?
两个男人都朝院中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他。
难道我是隐形的。何泰来思着,摸摸自己的身体,发现左侧有个大水缸,他忙过去看,水面映出了他的倒影。
灰衫男人大概因为是下人,警觉性很高,听到院中有声响,又转向院子,困惑的摸了摸脑袋,显然他看到的院子里并没有何泰来这个人。而蓝色长衫的男人心思早在别处,仍向前走着。
灰衫男人叫着:“大少爷,等等我……”
何泰来也跟了上去。
“我说你烦不烦啊?”蓝衫男人停住脚步。灰衫男人因为惯性,差点要撞上他的后背。
“大少爷,今天是老夫人的寿宴。”
“我没忘,礼物给了,你没看到吗?现在出去有什么问题,喝个酒而已。”
“晚上还要吃酒,有酒喝的,大少爷出去可不好。”他了解自己的主子,出去一喝彻夜不归,呆会儿要是被问起,又有麻烦了。
“我只想到外面喝酒,这里烦死了。”
今天是个凌家一定会记住的日子。老夫人也就是凌安的祖母今天大寿,亲眷齐聚凌宅祝贺。
身为孙子的凌安怎能没有举动。他确定自己没出什么错,送的礼祖母表示喜欢,该说的贺词一字不落出口。
只是家中来的人太多了,大大小小的叔伯姑嫂,乱七八糟的,在他眼前晃的头晕。他想到外面清静一下。
一直侍候他的仆人阿福偏偏拦着他,让他不要出去。
“大少爷,老爷和老夫人本来就对你有意见,今天又很特殊,你还是不要闯祸啊,惹得老爷不高兴。”
“我出去喝酒,能叫闯祸吗,我什么时候闯过祸?”
灰衫男人一时哑口。他只是说的顺口,才用了“闯祸”,大少爷常因心情郁闷出去喝个酩酊大醉,不过没惹过大事。
又一个男人从另一道门走了过来,穿着白色的暗纹锦锻长衫,他面带着微笑,悠然的走到蓝衫男子面前,举手投足自带着风流气质,衬的蓝衫男人瞬间也如同下人般。
一直在旁默默看着的何泰来倒吸一口气,这个男人的样貌是凌安的,五官一模一样,上挑的凤眼,山峰般挺直的鼻子,不过又比人间监视者的凌安要年轻一些,脸形偏圆,颇具少年感。
只是这少年感显得冰冷,缺乏年轻活力,他空有惊艳的长相,但任何人都无法探知他的真实。
何泰来有些糊涂,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戏。
凌正耀走近凌安。凌正耀比凌安小了三岁,才十五岁,站起来却比凌安高大。
“哥哥又要出去玩了?”凌正耀微微笑着,问的非常和气。
凌安冷哼了一声。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多少感情,却不知为什么凌正耀见到他,总唤得亲切,但他绝不会叫“弟弟”。
凌正耀轻声道:“真羡慕哥哥。”
“羡慕我,是想嘲笑我吗?”
别说凌家,全城的人都知凌正耀天资聪颖,琴棋书画精通,射术骑术精湛,文武双全,外形也是俊朗伟岸,挑不出他有什么缺点。凌正耀为什么要羡慕他,只有他羡慕凌正耀的份。
凌正耀也是凌家唯一拿的出手的男丁。凌安的叔伯以及他们的儿子都在外面惹了一些事,全靠钱摆平。
城里百姓提起凌家颇为唾弃,只有凌正耀的出色挽回了些名声。很多人甚至奇怪,这么嚣张跋扈的一家子,怎么培养出了凌正耀这么一个优秀少年。
凌安在凌家最年长,却是庶出。跟人们印象中的富家子弟一样,不学无术。硬要挑个优点的话,便是凌安比较懦弱,在外不招惹是非。
“我一直觉得,哥哥挺好的,不像其他人,怎么不是家族的希望了?”
凌安觉得凌正耀说话无头无尾,听着也难受。家族的希望从来不是他,只有凌正耀一个。从长相到学识,他哪一方面都不如凌正耀。
十五岁的凌正耀已经有人过来说媒,全是门阀士族家的女子。十八岁的他已经被人忘了。
凌安不想多说,一甩袖,拉开后门。
“哥哥出去了,最好不要回来哦。”
凌安内心起了奇怪的感觉,又回头看了一眼凌正耀。
的确是个俊美少年,洁白的长袍系着一条水绿绦带,负着手,在傍晚的风中像精心描绘的画面。只是那嘴角看似带着笑意,却散发着一股令人费解的冰冷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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