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

人出生之前是无尽的虚无，人出生之后也是无尽的虚无，在这无尽的虚无之中？什么才是有意义的？

上周末去雪飞姐家，看到她儿子聪儿，看到过去自己的状态——无明。人在看到和自己很像的时候，总是有无限的感慨。我同他交流他每天的日常，他做作业，看武侠小说，弹吉他，打篮球，打乒乓球、游泳……但他并不知道数学作业分式里面很多概念，也不知道唐家三少和金庸的差别，也不知道弹会小星星后可以弹何种复杂的曲目，也不知道科比和詹姆斯，也不知道刘国梁和张继科，也不知道自由泳和狗趴的区别……

突然有一种无限的悲意涌上心头，每个人都像一座孤岛。潮起潮落，拍打着孤岛，孤岛一直在水中央，四野无人白茫茫一片……聪儿在我问到专业领域时，都会习惯性说一句，我只是在做那件事。作为一个12岁的孩子，我本不应该问他这么多，只是想起自己罢了。

聪儿自幼和雪飞姐颠沛流离，我又何尝不是。他至少还有雪飞姐，而我更多是一个人，更不知道做一件事的意义，以及为什么要去做，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很多时候并不是不想做，而是一种手足无措的状态。

在我和聪儿讲完数学题后，他也领悟到分式之间的转换；讲到唐家三少，他也两眼放光……这个最好去造三观的年龄，倘若有人告诉他怎么去做，他也会更加勇敢，更加知道如何建立自己的方法论……而不是只是做那件事情。

希腊神话里，西西弗斯触犯了众神，诸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每次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推石上山。我看到聪儿，我在想，人类是不是在不停的推石上山，不停的重复前人走过的路？

我和聪儿谈到雪飞姐，他说：“妈妈每天八点多就起来了，晚上经常要忙到八点多，很辛苦……”雪飞姐工作实在辛苦，还要照顾聪儿。那天，雪飞姐身体不舒服，还是坚持打扫卫生，准备早餐，接待患者……可雪飞姐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抱怨，更没有对聪儿说过自己的不易。帝都空旷旷，人迹寥如烟。他乡疲奔命，何日还故里。

雪飞姐临近傍晚才忙完，拿出蛋糕和彩金茶，聪儿吃完一块蛋糕，撒娇让雪飞姐给自己切一块，把自己的身心托付于对方也不过如此吧。吃完后我返程，母子俩在车窗外向我挥手道别，车子堵了一路……半路上泪目，倘若知晓人世如此辛苦，我们还会选择走一遭吗？既然已经如此辛苦，也只有爱支撑我们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