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到现在一年半了,我常常夜不能寐,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任由痛苦侵袭攫住我的心,心里压抑的痛无处排遣,无力解脱。我的痛苦有源自对母亲的思念,更多的是心中难以弥补、难以洗刷的罪责和愧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那样的遗憾如夜半穿堂而过的风,悲凉入怀、痛彻心扉。
对于母亲的离世,我一直耿耿于怀,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时间流逝,心中的罪责和疼痛却没有一丝减少和淡化,成为今生难以释怀的心结和伤疤。巴尔扎克说,有些罪过只能补赎,不能洗刷。我对母亲的罪过,却是难以补赎,难以洗刷。
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因为脑溢血偏瘫12年,半边身子失去知觉,依靠着拐杖走路,健康状况一年不如一年,生活不能自理。可是她最需要我在身边的时候,我却选择了远方。
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我为了自己所谓的梦想和机会留在了几千里之外的城市,后来为了自己的爱情选择远嫁他乡。对于我所有的选择,母亲从来没有过阻拦,甚至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对我她常常是内疚的,总觉得一身病体拖累了我。在我义无反顾奔向远方的时候,何曾想过远方的家里病魔缠身的母亲需要我在身边照顾;在我为爱情远嫁的时候何曾考虑过母亲的感受。
我从上大学开始离家,十年来,一年到头,只能回一两次家,在家里的日子却是屈指可数。在家里短暂的时间里,我还要忙于同学聚会、忙于走亲访友,真正陪母亲的日子又有多少呢。直到母亲再次摔伤脑溢血复发住院,那是她最后的日子,我请了假在医院照顾她,后来却为了工作提前返回去,丢下了还在病痛中的她。记忆中最后的她躺在病床上,挥挥手对我说,工作最重要,去吧去吧。
再次看到她,她已经深度昏迷,浑身插满管子维持生命。我疯了似的拿出所有的钱给医生跪求医生救她,我愿意放弃工作放弃爱情放弃一切照顾她,只要她活着,哪怕是植物人,只要我还能照顾她、叫她一声妈妈。
她还是走了,一句话都没留。当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当我明白事业不重要、爱情不重要、梦想不重要,只有她最重要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她。我还没来及的为她做什么,今生今世不能为她再做任何事情。如今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却不能再分一秒钟给她。
常常会梦见母亲,梦里面的她是小小的一个人儿,我把她放在掌心里,把她拥入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照顾她,保护她,牢牢的抓住她,再也不敢放开。有时候,在梦里都知道是做梦,可是都不愿意醒来。
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了,做什么都是徒劳。难以补赎的罪过,难以洗刷的罪责,在辗转反侧的夜里,像一根刺,刺痛我的良知,让我不得安宁。也许,等有一天我生命走到了尽头,死亡是唯一和你重逢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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