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家开餐馆,要上一道香椿炒鸡蛋的菜。不巧,存货断了,来客还专门点了这道菜。赶忙到市场去买,市场也缺货。朋友就打电话问我“记得你家(我娘家)以前有二、三棵香椿树呢,现在有香椿没有了?救急!”听着朋友心急火燎的问话,我只能无奈地相告“香椿树早没啦,更别说香椿叶!”
我家的房子是上个世纪,80年代修建的。当时的经济条件很不好,为有个安身的场所,母亲节衣缩食在舅舅和大姨的帮助下。盖了五间房子。记得盖房用的砖,部分是捡的一个工厂拆除厂房丢弃的。青瓦是到邻县的一个瓦窑买的。(那里比夲地便宜很多),是二舅买的。房梁是大姨出钱买的,门窗是在外地做木工的大舅做好拉回来的,匠人是三舅谈妥的。总之为了建房,母亲的姊兄们全体总动员,帮母亲建起了简陋的房子。
房子建成了,外债却高高筑起。虽是兄姊们帮助,母亲也决意要在不久的将来逐步还清盖房款。本来挣得就不多,还得节衣缩食还钱。那就只能在嘴上省了。在平整后的宽阔的院子里,母亲栽下了香椿树,果树,桃树,杨槐树,桐树。母亲有自己的打算,香椿树长大,到开春儿就有菜吃啦,且嫩嫩的香椿叶摘下来用盐腌着,能吃一年。还省下了买菜的钱。 果树,桃树,长大了结了果子,能让自家孩子解馋,还省去了一笔开销。洋槐树,桐树。生长周期短,能快速成材。尤其桐树三年就成材,成才以后杀掉树,卖了钱,可以及时地还债。
妈妈的想法很好,可经历了修房盖屋,节衣缩食,营养缺乏,身心劳累,体力极度透支的妈妈,还是病倒了,且病的不轻。在住进新房四年以后,妈妈去世了。从此家门锁上了。
初春院儿里的香椿树长大了,茂密地,油亮地,嫩嫩的,绿中带红地充满了生机,煞是惹人喜爱。不断有人隔着墙头摘香椿吃, 有感恩者叹息说:“唉!栽树的主人吃不到啦,香椿都让我们吃了”。
初秋,桃子也成熟了。两颗矮矮的桃树也努力向上生长,越过墙头,把丰硕的果实向路人展示。碧绿的桃子,桃尖带红,桃子的香甜,挤出门缝,飘向空中,空气中弥漫的桃子的甜香味扑鼻而来,惹人垂涎三尺。墙头上就爬满了摘桃子的人。
杨树成才了,锯到卖了钱。在外打工的弟弟为方便出行,买了一辆自行车。
桐树长成材了,锯到卖了钱,隔了三四年,桐树又成才,粗壮高大。这时的弟弟却懒得打理,邻居盖房子,不知有没有经过弟弟的同意,只说树冠太大影响盖房就把树砍了……院里的桃树,香椿树也没幸免。恶毒,自私的刽子手,不但剥夺了树的生命,也毁灭了村人到口的幸福。
母亲是那样的热爱生活。为了生存,她顽强地与命运抗争着,也想为自己的孩子创造一个幸福的窝。但天不遂人愿,就在幸福的生活刚要起步之时,母亲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她栽下的象征希望的树,却给别人带来了温暖与幸福。我想如果母亲在天有灵的话,她会为自己亲手创造的幸福,被别人享受到,而感到自豪与快乐。因为母亲本身就是一个,善良豁达。乐善好施的人。
但恶毒的,只为自己方便的杀树人,善恶是非自有后人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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