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作者: 朴轻风 | 来源:发表于2024-03-07 17:35 被阅读0次

    连续的四节课着实让郑乾虚脱,他勉勉强强地支撑着,在第三节课的铃声响起的时候,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就像把自己的灵魂像四线一样抽出来,他有一阵目眩,只能靠在窗台上,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从后面的两个门口出入,他连续上的这节课也让他头疼不已,不只是生理上的头疼。没有合适的教材,郑乾只能从借助之前工作搜集出来的行业报告,像小学生一样解读每一个含义,所谓的趋势和方向,他一开始看到这些报告的时候,心头一阵兴奋,因为那些都是很难从公开的途径拿到的,他如获至宝一样,把他们藏在几个文件夹的下面,直到几年后,他回到学校的时候,才想起他们的存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从一层层的文件夹拖出来放到自己的讲义下面,他很激动得看着那些数据、表格和分析,每个字词都闪着光,熠熠生辉地把他的眼睛都照亮了,他几乎勾画出来学生们看他的眼神,也一定是亮光闪闪的。

    郑乾还记得第一次改写了讲义,把行业报告拿到课堂的第一节课,他甚至跳着到了讲台前,然后把翻页笔高高的扬在空中,指着这份报告,语音不自觉高阳了很多,他甚至有些眉飞色舞,将这些报告背后的故事,和他们闪光价值,这份报告也许仅仅闪光了5分钟,甚至更短,他的心情就随着慢慢低下去的头而沉了下去,他怀疑一定是自己的情绪不够饱满,他甚至大笑,大声地说话,把音调调到了他的耳朵都难以忍受的程度,可是他的热情好像碰到了巨大的冰川,一下子就冰封住了,郑乾的报告仅仅坚持了5分钟甚至更短,他就又回到之前的平静,好像那些曲线一样,经过了短暂的高峰,就又跌回到了而深谷。

    郑乾看着下面密密的头顶,他们都远远地躲开他,围绕着讲台,也围绕着他呈现一个弧度均匀而完美的巨大的U型,他曾经这样给他的同事开玩笑,他和某某班的学生就像带着同种电荷粒子,以他所在的讲台为中心,学生们都受到排斥力一样,均匀地分散坐在教室里,排列成了U型,他说的很心酸,尤其是说的排斥力的时候,他的心头甚至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怎么会排斥别人呢,又怎么会被别人排斥呢,他以亲和自居自傲,从来都是笑呵呵的,宽容到自己都会觉得过分的境地,学生有什么事情找他,他甚至还要紧张到嘴巴哆嗦,他怎么会是充满排斥力的老师呢?

    郑乾尴尬地笑着的时候,他的同事也在大笑着回应,原来遇到这种情况的不止他自己,大部分班级都呈现这种类似的状态,最前排的几排总是空着的,郑乾这时候反而轻松了一些,原来并不是针对自己,当一个现象称为普遍现象的时候,也就不再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是某些单独的现象,那一定是极大的问题,郑乾的问题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他也无奈地接受这些,于是他讲的行业报告,也恢复了平静,像一条被拉直的音频线,他也不再笑着开玩笑,而是完全一本正经,照本宣科地讲解,底下的学生偶尔会抬起头与他对视一下,然后又沉沉地低下去,甚至他们侧着脑袋窃窃私语,郑乾努力提高音量去掩盖那些叽叽喳喳的噪音,好像也在掩盖他们之间的尴尬,他自顾自的将,他们自顾自地干自己的事情,好像两条不想交的平线线,只有在相互对望的瞬间,和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他们才会共同交汇到门口。

    郑乾总是禁不住地用眼神一次次地扫过教室,在每个头顶主流一段时间,寄希望于他们抬起来,可是总是失落地扫过去,甚至有人几乎就趴在桌子上,侧着脑袋,郑乾是盯着那个学生一点点地把头埋到自己的臂膀里,然后又轻轻地扭动了一下,呈现一种舒服的姿态。又几个瞬间,他敬意地发现有学生盯着他看了大约有几秒中的时间,这段时间郑乾就格外卖力,他的声音会变得颤抖起来,他也仅仅地盯住那个眼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上面,让他的热情不至于像一道沉沉的抛物线一样坠落下去,可是,郑乾最终推断,那些抬起来的脑袋,只不过是一种错觉,一个误会,他们其实不是在看他,应该不是在看他,因为他们应该去看PPT才对,而PPT与他平行着,也就是说,按照理论的推断,一个偶尔对内容感兴趣的学生不应该与他的眼神交叉,而应该是错开,而他们直直地盯着自己,在郑乾离开教室回望空空荡荡的讲台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他背后,正上方是一块时钟,上面闲适着时间,郑乾低着头把自己混入到下课的人流里,他们肯定是在计时,什么时间下课啊。

    郑乾撑到第三节课的时候,他的头几乎就快要爆炸了,他只能用胳膊肘撑在讲台的铁皮多媒体柜子上,前面就是他的笔记本,他更多的是在跟自己讲话,声音就经过他的笔记本屏幕反射回来,还有他的麦克风发出的声音,经过教室墙壁的反射反弹到他的耳膜里,都是他自己的声音,他甚至发觉到自己讲趋势的时候有点咬舌,他的脑袋经过三节课的煎熬,有了几乎宕机的趋势,他虽然在说话,以几块的语速,甚至有时候混进去一些词不达意和语法的错误,可是那些学生们是发觉不到的,他继续从容地将错就错把话又圆了回来,他的脑袋几乎不能动弹了,他的娇小也软绵绵的,他不能在讲台前来回从容地走动了,他只能把自己定在讲台前,他甚至好几次把眼睛闭上,只有嘴巴在突突地继续自己的工作,完成使命,每一次睁眼的瞬间,他都会扫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闭眼,于是,他更加频繁地比起来,说出来的话反而更密集了,好像在给自己的小差打掩护一样。

    郑乾不时地撇一下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第一次他觉得时间漫长的要命,短短的5分钟好像一生一样慢,下课铃救了他,他直到吃完了午饭也还是昏昏涨涨的,不只是体力上的透支,更多的也许是精神上的,体力上的知晓睡一觉,而精神上的,也许他一时半会不会有很高的兴致讲那些深奥的问题,而只能像陪小孩子玩耍一样讲一些边边角角的无聊透顶的陈词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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