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短,看四下的天色不早了。把耙子上的土擦擦,把溜的红薯拾拾装进布袋,背起,准备回去。
翻过一架坡,坐下歇。刚点上一支烟,碰上从南岭回来的我舅舅的邻居,说了会话,各自回家。
得赶紧,牛还没栓到槽上呢!牛犊不知跑得远不远,不会让我上下沟跑着找,叫着也叫不回来吧!还好,我看见它们母子时,小牛正在吃奶,老牛在舔儿子的毛,那眼光和人类没啥异样。牵牛进棚,拉亮电灯,把草倒上。牛的晚餐落实到位,我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
今天天冷,晚上吃咸饭吧!去菜地,薅几棵白菜,两棵蒜苗,一把芫荽。回院,抓一把麦秸,寻几根干柴,把火拢着。添上锅,不几分钟,水开了,下面条,切碎白菜,腌了蒜苗,放半个西红柿,撒一把芫荽,色香味都有了。虽然没人聘请我,我觉得我也是大厨了。烧火的间隙,拿手机拨拉新闻,看到美加合伙截捕了孟晚舟,气得想摔手机。心里说,要是特朗普在我面前,非把这货也丢到锅里煮煮,最好熬成汤喝才解恨。这老东西!
看时间,不到十五分钟,一顿饭便无中生有地产生了。舀到碗里,搬来小凳,坐在火塘边,哧溜哧溜地享受自己的产品。有几颗星星已经在树梢,看着我的碗里。星星,你们饿了下来吧,自己拿碗盛去,只要别喝上瘾就好。
刷了碗,进屋,让桌子上的东西归位。昨天在床底下翻出了二十年前读过的一本书,它当时被列为禁书。坐下,翻开,当时阅读的感觉又回来了,我俨然又是二十来岁的我了。这禁书很好啊,越看越觉得有理,深刻,都是真话。想想,笑了,怪不得它被禁,四平八稳的庸俗之作永远通行。我想把这本书背下来,看看不过一百零四页。反正去地回来后,夜长无眠,背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白天使力,晚上使智,我是不是很懂科学?
抬头,看见母亲的照片,觉得蒙了一层灰。拿来湿毛巾,轻轻地擦了好几遍。再看照片上的母亲,似乎年轻许多。她看我的眼光一直没有变,走了这么多年她给我的感觉一直没有变。我总觉得母亲还在,这屋里她的气息从来没有断。
预报明天有雪,估计下不大。拿塑料纸上平房把那堆干了的红薯秧盖住,压好,它们可以给牛改善伙食。几只麻雀飞进牛棚,屋梁上有它们的窝。挨着平房的槐树叶子前几天还深绿,这两天突然变黄,这一场雪下来,要叶落入泥了。众树都成光头,不戴帽子,再冷它们也不怕。
心疼庭前那几棵小小草。起于砖缝,绿于院落,在冷风酷露里昂着头,日日向上着。偶尔太阳露脸,它们闪着绿荧荧的光,能感觉到他们欢喜难抑的心情。今夜我不能给它们盖被子,我要让它们和冰雪直接交手试试,看谁的骨头气节更硬。
山村静下来。上床,拥被读书,村里的人慢慢睡去,书里的人总是醒着。有时,我会不知不觉睡着,书掉到地上。睡里做梦,或把看过的内容重演,或接住往下发展,第二天醒来对照,竟然有很大的想像,我自己都连连吃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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