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我喜欢EASON是因为他的那首《好久不见》。
从宜家出来,我坐在副驾驶座上。阿姨把车载音乐打开了,熟悉的前奏缓缓流淌,"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我正闭目养神,"每次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会想到你和四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的环境所致,总觉得你们和EASON的这首歌不谋而合。"阿姨说完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等着我的回话。我也没有避开话题,"是啊,两次深圳的追随,都是为我而来,跟歌词何其相似!"
最近有很多声音,在我的耳边响动。友人说:"世事无常。"我笑了笑,没说话。张爱玲曾经说:"忘记一个人只需要两样东西,时间和新欢。"他选择是新欢,而我选择的,是时间。
那会儿我们还在上高二,到暑假我就去了爸爸那里。那个时候爸爸还没搬到羊台山这边来,我们住在工业园出租房的七楼,白天去爸爸的家具公司帮忙打扫卫生,做一些零碎的小事,晚上在七楼,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追剧。夏日的深圳灼热无比,七楼却还凉快,也许是楼层高的缘故,坐在七楼的廊道里,可以感受到海风拂过带来丝丝咸意,有种黏黏的感觉。到了晚上,还能看到头顶的星星一闪一闪地耀着光辉,我喜欢深圳这座城市。
到深圳一个月左右,四四说要从咸宁来看我,要给我过生日,他跟我说的时候,我很兴奋,却也苦恼不知道如何瞒过我爸。对于两个高中生早恋,我想大多数父母是抵触的。于是我只好求助于阿姨,她知道我和四四的事情,没赞同也没反对,但她跟我说:"年少的情感很纯真,把握好度,你开心就好。"记得当时还对爸爸撒谎,说是朋友来看我,我们一起去海边玩,爸爸警惕地叫我把朋友叫到家里来玩,我没办法,就找了当时在平湖的何欣过来,说是和她一起出去,这才打消爸爸的疑心。
第二天一大早,差不多五点左右的样子,阿姨,何欣和我就驱车出门了,去惠尔康附近的酒店接了四四过来,一行四人去了大梅沙。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欢歌笑语,穿破清晨的薄雾,不知不觉就抵达了目的地。
见到海的那一刻,我们都很振奋,一扫早起的困意。之前也去过大梅沙,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浩瀚的大海在我们眼前,我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风轻轻吹过我们的头发我们的眼,我们站在眺望台的制高点,望着海的那边,光线慢慢从柔和变得耀眼,太阳升起来了。我们欢呼,我们雀跃,我们对着大海说着永恒的誓言。
一晃一年过去,我们毕业了。那一年我们毫无疑问地双双落榜,儿女情长只能是高考路上的累赘,我们都被它拖垮了。他选择了去复读,我心情很差,南下又去了爸爸那里。这一次不同的是,我和他之间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形同陌路。
我也以为,我和他之间再也不可能了,因为某些坚守的信仰,对信任二字的执念,可是原则就是被拿出来打破的。在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听到他说和那个女孩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几度哽咽的诉说柔软了我伪装起来的坚强,我选择了原谅,但只是朋友。之后的一天晚上,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在来深圳的火车上,明早就到,说一定要陪我过十八岁的生日,那一晚我一夜未眠,因为兴奋,因为忐忑。
第二天,久未出门的我,找了个想一个人逛逛深圳的理由,提前给阿姨打了招呼,就赴约了。我们去了欢乐谷,游客很多,排着长长的队伍,等项目的时候经常是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一天下来光站着了。有他在旁边帮我扇风,所以也没觉得多累。虽然还是规规矩矩地说是朋友,但我知道我的心理防线已经溃不成兵。如果自己真的还放不下,为什么不再给他个机会?
结果也是如此。我们站在惠尔康那个十字街头那里,两个人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没什么地方去。他牵起我的手,信誓旦旦的说:"十年后,我一定要在深圳给你买栋房子。"那一年,他19岁,我整整18岁。我当然懂这里面的含义,娇嗔问道:"为什么要在深圳?"他愣住了,没答上话。那一刻,我只是觉得,有他在,去哪里都无所谓。
可是生活是最具变量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可以确定自己的明天。一段感情,不管它的结果是好是坏,它总会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成长或者感悟。爱的时候便爱了,我相信那些真心的时刻真心的话,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回头。我不愿意旁人有污言秽语去否定那些过去,不是我心里还有他。那也是我的过去,我只想保留那些美丽的瞬间。不去拒绝生活带来的任何一种可能性,才是对生活最好的方式。那些因为顺其自然而获得的许许多多,并不是可以被量化的一二三四,而是明明说不清道不明的难与人言,却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它隐秘的存在和他带来的改变和成长,让我对待生活对待自己,依然温柔。
一滴暖暖的液体滴在我手背上,我缓了缓神,发现后视镜里的我早已泪流满面。而车开到了惠尔康那里,是我们走过的那一条街。
好久不见,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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