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不过，这座庙里没有给小和尚讲故事的老和尚，这是一座土地庙，确切的说以前这山上连庙也没有。高耸的大山隔绝着镇子和县城，老百姓想出去就只能爬山。山又是那么高，那么陡，一连走个好几天才能走出去，想想都让人绝望，所以干脆就叫它绝望山。后来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终于在山上开凿出一条山路。虽说有路了，但这条山路不仅窄而且险，就算是走这条山路出去，也得走一天一夜，才能到城里。镇上有经验的老人一合计，那就在山上起座土地庙，一来请土地公公保佑来来往往的村民，二来万一有个刮风下雨，人们也有个避雨睡觉的地儿。按照当地的规矩，土地庙门口必须铺一块大青石板，石板下边掏空，这叫“压空石”，意味着石板压住了山路，你就不会有踩空掉下山的危险。
02
夏季的暴雨总是说来就来。 这一夜，电闪雷鸣，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瓢泼大雨打在浓密的树叶上，“啪嗒，啪嗒”让着漆黑的大山显得格外诡异。一个人影匆匆进入了土地庙。这人三十多岁，担着一副货担，一脸的胡子拉碴，腰上别着一根烟袋。被大雨淋了一身的狼狈，那人抖落了下身上的水，点了火折子，连忙打开了身旁的货担，里边杂七杂八的装了许多货物，多数已经被雨水淋湿，他把着水的货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在身上擦拭干净，摆在地上晾着，顺手从腰间摸出烟袋，扒拉了一些干烟丝，“吧咂、吧咂”的抽着。就在此时，又一个人影从雨幕中匆匆跑进来，还未看清长什么样，就听到一句：“他妈的，什么鬼天气。把老子淋死了算。”抽烟的汉子借着火光仔细一看，进来的是一个高壮的男人，二十多岁，但偏偏嘴上两撇八字胡看着很喜感。八字胡进了土地庙，瞧了一眼汉子，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收拾着身上的雨水。倒是那汉子笑呵呵的说道：“这雨真是不小，看来今晚上是走不了。”八字胡看着有些恼火，没好气的回道：“真他妈晦气，早不下晚不下的，老子刚进山它他妈下雨。”那汉子依旧笑吟吟的说：“不碍的。等我抽完这袋烟，找些干柴火，咱们烤着火，晚上也不冷。”“这么大的雨，从哪找柴火，真是痴人说梦。”八字胡没好气的说道。那汉子也不生气，回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咱这绝望山就这一座土地庙，为的就是让过往的人们有个躲风躲雨的地儿，所以呀，都在那供桌下边放些干柴火，好供人烤火取暖。”说着，把眼袋锅在地上敲了敲，转身到供桌下，抱出一把干柴，一边点火，一边说着：“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等明天放了晴，再找些柴火放着，下回躲雨的人就有的使了。”说话间，火苗越来越大，土地庙亮了许多，也暖和了许多。八字胡悻悻坐到火堆前，说道：“那肯定有人使完了，不会搁的。”“哪能！你光顾着自己省事了，那别人不就受罪了。不能干那个事”汉子一脸严肃的说道。八字胡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便不在回话。
外边的雨下个没完，两人就这么坐着。可能是有些无聊，那汉子问八字胡：“我说大兄弟，你这是去镇上啊？还是去城里呀？”“回镇上。”八字胡随口答道。“哦，你这是去城里做啥去了？”“我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八字胡有些不耐烦。那汉子尴尬一笑，说道：“唉。莫急，闲聊几句，时间过的快！”八字胡斜着眼睛瞧着汉子，说：“那你是干啥的？”那汉子呵呵一笑，答道：“我就是倒腾点山货到城里，再从城里买点新鲜玩意到镇上。”八字胡看了看地上晾着的货，努了努嘴：“就这些破烂玩意，能倒腾几个钱？”那汉子说道：“你别看都是些小玩意。一点一点的小利，积攒大了就是大钱。”八字胡不屑的说道：“鼠目寸光。你们这些乡下人有个小利就满足。”“你咋瞧不起乡下人？我们挣得每分钱都理直气壮。”汉子有些不高兴。八字胡咂巴着嘴：“得得得。我不和你争，你就守着你的小钱美屁去吧。”那汉子被八字胡挤兑的有些急了，涨红着脸，说道：“什么小钱，我这进一趟城再回来，足足能赚五两银子。这还不算从城里进货的钱。”“多少？五两！”八字胡有些吃惊，声音都提高了几度。那汉子可能觉得有些口误，“呵呵”一笑，就不接话了。
八字胡见汉子不说话，眼睛一转，像换了个人似的，满脸堆笑的凑到汉子面前，说道：“大哥，您瞧我眼拙。原来您是做大买卖的人呀。”汉子赶紧说道：““可不敢说。我这算什么大买卖。”八字胡一脸谄媚的说：“怎么不算呀。您算呀。您这一个来回就是五两银子，一个月三十天，你起码赚一百五十两，这一年下来就是几千两呀！”汉子听完，哈哈大笑：“大兄弟呀。要按你那么说，我不早就发达了。哪能那么勤，凑点东西不容易。一个月去个一两次就算不错了，有时候一个月还去不了一次呢。”“哦，这样呀。”八字胡有点失望的回了句，身体也稍稍的离汉子远了些，接着说道：“那也不错了。”说完，目光瞧着外边的雨不再说话。那汉子看着八字胡如此，笑呵呵的说道：“这说了半天，那你到底是做啥的呀？”
“做生意的！”
“大生意吧？”汉子问道。
“那是自然。我那生意可大了去了。”八字胡一脸得意的说。
“看你就是个做大生意的人。”汉子见八字胡不爱搭理自己，也随口敷衍着，说着，打了个哈切，对着八字胡说道：“不早了。你也早睡，明天还赶路呢。”说完自顾自的躺在火堆旁睡了下去。八字胡“嗯”了一声，依旧那么坐着。
他是无论如何睡不着的，自己混了二十多年，好容易开了间铺子。原本想着靠着经营铺子发财，可生意越做越败，铺子的买卖是一天不如一天，到现在连进货的钱都没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了半天，没有一家肯赊给他货的。原本想着去城里的亲戚家借点钱，谁曾想碰了一鼻子灰，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一口。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八字胡狠狠的小声嘀咕着：“等老子发了财，谁他妈的也别想沾光。”
火堆里的火慢慢的暗了下午，八字胡困意袭来，两眼皮直打架，终于忍不住刚要睡着时，一个惊雷从天而降，“咔嚓”一声划破天空。八字胡被吓的一个激灵。“他妈的，觉都不让老子好好的睡。”八字胡愤愤的骂了句。这时，火堆已经完全熄灭了，黑暗中只能听见那汉子的呼噜声。
突然一道闪电滑过，把土地庙照的发白，八字胡一眼瞥见了躺着地上的汉子。一个想法，也跟随着闪电在八字胡的脑海一闪而过。
“不如我把他杀了，拿了他那五两银子，暂且周济一下？”
随后，他被自己的想法吓的打了个冷颤。
“不行。不行。杀人偿命，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也活不了。”
“这荒郊野外，就我俩人，我不说，谁知道。”
“还是不行。万一呢？”
八字胡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汗顺着脑门都流了下来。
“这一个乡下人，估计死了也没人找他吧？”
此时又是一道闪电滑过，八字胡清楚的看到汉子脚边放着一根用来绑货的绳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不做二不休！”
他按着刚才的记忆，慢慢来到汉子的脚边，摸索半天，找到了那根绳子，蹑手蹑脚的走到汉子的头前。他害怕呀，抓着绳子的手一个劲的抖，汗都把后背湿透了。八字胡慢慢的蹲下来，凭着汉子的呼噜声，确定了汉子脖子的位置，手就在半空架着，实在下不去。突然，又是一道闪电滑过。八字胡清楚的看到了汉子，心一横，绳子套在汉子的脖子山，用力一拉。。。
03
等确定汉子的确没气了，八字胡也彻底虚脱了过去。那汉子有几分蛮力，拼命挣扎，要不是他死命勒住绳子，还真差点让他逃脱了。八字胡喘着大气，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人就是这样，一旦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心里反而踏实下来。休息片刻，起身来到汉子身前，摸了半天，摸到那钱袋子。把里边的碎银子倒在手里，来不急细数，一股脑塞进怀里。接下来，该为怎么处理汉子的尸体发愁了，他思前想后，这小小的土地庙也没个藏尸的地方，把汉子背到山上扔了？他怕出什么变故，再加上他真是累了，没有什么力气把汉子背出去了。
突然，他想到了土地庙前的“压空石”，“那下边是空的，藏个人应该不是问题”他暗暗想着。此时雨已经没有那么大了，他用手挡着火折子，来到“压空石”前，大概看了个位置，便动手挖了起来。
这“压空石”的两边本应该也是青石板支撑。但是造土地庙时，山路崎岖，工人就偷懒在两边搁了两块石头，便拿土封上了。八字胡没挖一会就挖到那块石头，用力一掰，就空出个口子来。他急忙回到庙里，把汉子的尸体拖出来，顺着错开的口子，一点一点的塞了进去，再重新拿土填好了，用脚重重的踩了几下才放心回到土地庙。
不敢耽搁，八字胡把汉子的货随便扔进货担里，准备一会随手找个地方扔了。忙好了一切，天马上也就要亮了。八字胡不敢多耽搁，拿起担子准备往外走。
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放下担子，跪在了土地爷爷像前，双手合十，说道：“
土地爷爷，小的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希望您给我保守秘密，此时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等他日小的发达必有一份厚报。”说完，在地上重重的咳了几个响头。
就在此时，不知道从哪传出来一句声音：“不怕我说，但怕你说！”
这可吓坏了八字胡，一下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喊道：“谁？谁在说话？”半晌，土地庙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是我听错了？”八字胡甩了甩脑袋，拿起货担，不敢耽搁，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黑暗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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