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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捧黄沙》第二十一章

《一捧黄沙》第二十一章

作者: 复姓王钢单名一个蛋 | 来源:发表于2020-09-26 08:47 被阅读0次

    如果有仔细观察生活的人,在每天的清早和黄昏时分,抬头观察天空会发现近来的天气和往常相比要更浑浊、更阴沉,深吸一口气甚至会有窒息的感觉。

    这不是天有异象,在街上道边,农村乡县都会看到一道独特且疯狂的风景线:土炉子。大一点高一些的叫土高炉。这些都是伟大的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共同合作的成果。

    历史的车轮在滚动的进程中来到1958年。

    1958年,彭德怀挥动毛笔赋诗一首,诗中有言:谷撒地,薯叶枯,青壮炼铁去,收禾童与姑。因为要实现中央规定的钢铁「1070万吨」和粮食产量「放卫星」的目标,全国各地都把劳力投入到炼钢铁、修水利工程的一线中。那年是丰收的一年,庄稼烂在地里没人收是个普遍现象。

    1958年5月5日,中共八大二次会议在北京召开,制定出多快好省的发展路线,目标是「7年赶英,15年超美」。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认为:“我就不信,搞建设比打仗还难?”

    于是,大跃进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相较于南方和周边省市的合作社展开和大炼钢,内蒙古的开展相对滞后。地广人稀,有的时候走几十里看不到一户人家,人员散落而居,通信落后消息闭塞,方方面面的多种原因导致这一运动在这里开展相对滞后,但总是会开始的,落后反而进度更快。

    今天乡里的紧急会议已经是第四次的动员和成果汇报大会了,尽管如此依旧有的村子开展受阻和延迟,乡长今天之所以上来就是一通骂,因为昨天在盟里开会,他也挨了批。

    昨晚,老高和满仓被带走后,牛蛋和一众兄弟凑在一起商量咋样能把二人救出来,讨论到半夜也没有个像样的办法。

    倒是老朱晚上从邻村出诊回来,听说了村里发生的事情,他找到牛蛋出了一个主意:牛蛋,咱们都是些土瞎汉,除了村里这几人出了这个村谁也认不得,我还比你们多认得几个,因为我经常出诊。眼下这个情况我看只有一个办法,咱们连夜去乡里,到乡政府找里面当官主事的告状,也许还有解决办法。

    “那谁是领导咱们也认不得,咋办?”有人提出疑问。

    “哎呀,鼻子底下长的嘴,你不会问人?”老朱不以为然。

    牛蛋听老朱说完点了点头,说:“朱大夫说的没错,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坐这坐到明年也想不出一个办法,就按老朱说的办。”

    一不做二不休,几十号人连夜出发。

    早上六点多,终于赶到乡里。

    有人是生平第一次出村,来到一个从来没有见到的地方看啥都新鲜,一路上那可真是稀罕。牛蛋和老朱在前带队打听乡政府位置,没顾上身后的基本全部掉队。好容易把所有人都聚到一块,牛蛋再次强调并承诺这次来是救人的,先办正事,事情办完了带大家好好逛逛。

    绕了大半圈终于找到了乡政府,一行人在大门口探头探脑不敢进,里面的门房看到门外牛蛋等人形迹可疑,主动出来询问:“你们找谁?”

    大家一下不知如何回答,面面相觑。

    “葛主任,粮食处葛主任。”身后的老朱反应机智。

    “那你们是?”

    “我们是十九沟村的,葛主任昨天去我们村了,让我们今天来这儿找他,他让我们来的。”老朱把帽子直接甩到葛红才头上。

    门房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牛蛋等人,感觉他们说的都算靠谱,看人也不像是坏人,点了点头,说:“葛主任才进去一会,今天在礼堂开大会,你们找他就到那外面等他。”说着指着不远处的礼堂。

    “行,行。”老朱笑的脸上褶子此起彼伏。

    一行人顺着门房手指的礼堂而去。

    快走到礼堂的时候,有眼尖的隔着礼堂的玻璃门就看到里面走出一个人,看身形模样和葛红才很像,指着门里说:“葛,葛红才。”

    听他一说,牛蛋瞅了一眼拉着众人往礼堂的侧后方跑去,等他们刚跑过去,葛红才也正好从礼堂出来。

    “幸亏跑得快,差点让他发现。”等了一会儿,牛蛋探头侧身看着葛红才走进了对面的办公楼,长吁一口气说。

    “现在咋办?”

    “就着等的,刚才看门老汉不是说开会呢,开完会咱们再出去。”

    “那咱们也不认识乡长!”

    “嗯... ...”牛蛋也确实被问住了,沉吟道。转头看着老朱,意思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老朱低头寻思了一下,说:“等下出来看谁跟前围的人最多,那就是管事的。”

    一通商量后,老朱说的算是个办法,众人点了点头,靠着墙角纷纷蹲下,有的直接躺下,这一夜什么也没干,就赶路了。牛蛋蹲在最外侧不时的探头往外看,生怕错过。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有的人已经睡了一觉,有的还在呼噜震天。忽然听得院子里人声鼎沸,礼堂大门敞开里面的人乌泱泱地走了出来。牛蛋起身踢了踢身后的人,拉着老朱急忙往外走,两人蹲在一颗大杨树背后开始按老朱说的,找那个被很多人围着的人。

    约莫一袋烟功夫里面的人都走完了,还是没有看到那个被围着的人,身后的人们开始埋怨老朱:你这啥办法?全凭瞎想。

    老朱并没有答理他们,看到礼堂里面又走出两个人,对着身边的牛蛋说:“牛蛋,没别的办法了,咱两过去问问这两个人。”

    牛蛋说:“行。”说完两人起身径自向刚从礼堂出来的两人走去。

    “我想问一下,乡政府的领导在哪,你们知不知道?”老朱上前来到二位跟前,伸手示意拦下,尽可能语气柔软的问道。

    “你们找领导有事?”两人其中一位主动发问。

    “嗯,有。”牛蛋答道。

    “啥事?”

    “不能跟你说,要找管事的说。”老朱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这里头管事的很多,你要找管啥事的?”对面的人对他的问题好像产生了兴趣,抱肩笑着问。

    “找... ...”牛蛋想插嘴,但是被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找最大的领导。”老朱接过话。

    “嗯,你们是哪的?”

    “你甭问了,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牛蛋眼看院子没什么人了,有些沉不住气,话说的有些冲。

    “你咋说话呢?你知不知道你跟谁说话呢?”对面的另一个人上前一步严肃地对牛蛋说,甚至有些批评的意思。

    “我咋啦?”牛蛋也没好气地回过去。

    对方刚想说什么,被另一个问话的人伸手拦下,老朱也似乎看明白了什么,把牛蛋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笑着说:“我们是十九沟村的,有些事情想跟乡里的领导说说。”

    对方看了看四周院墙下有一排石凳,拉着老朱过去坐下,说:“我在这也算是个领导,你看能不能跟我先说一说?”

    老朱从刚才另一个人说话的口气就大概分辨出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立马转变态度,眼下看这人主动问,便推了一把身边的牛蛋,小声说:“牛蛋,你说。”

    “能说?”牛蛋同样小声发问。

    “能。”老朱肯定的点头。

    “那你咋不说?”

    “有些情况我知道的不如你全,赶快说,别圪塔(当地俚语,意为:啰嗦)了。”老朱拧了一把牛蛋。

    牛蛋是个莽撞人,性子直没有太多的心眼,眼下加上着急心里有些紧张。但是看老朱态度又没有退路,只能硬上了。

    牛蛋清了清嗓子,把这几天村里发生的事情和眼前这个所谓的“领导”竹筒倒豆子,全说了。说完两个嘴角全是白沫子。

    “领导”听完了点了点头,拍了拍老朱和牛蛋的肩膀,起身说:“中午了,你们两先跟我去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说。”

    听他一说,牛蛋和老朱有些迟疑并没有动弹,领导看着他俩疑惑地问:“咋啦?”

    “我们还有人,不止我们两。”牛蛋不好意思地说。

    “喔,在哪呢?”

    牛蛋的手往一旁的墙角一指,剩下的人全在那蹲着。

    “领导”看到后,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向众人招了招手,说:“走,吃饭。”说完自己转身先走。

    牛蛋和老朱忙招呼大家跟上。

    这一路上牛蛋和老朱相互对视了一眼,有疑惑也有希望,但是疑惑大于希望,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领导”能不能为他们解决问题。但是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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