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实笑着说:“兰芬,老这么周同志同志的叫,多生分呀!”
兰芬来得快:“总不能像丹桂姐那样,叫你君哥哥吧!”丹桂一拳打来:“死丫头,我什么时候叫过……”
周君实说:“叫哥哥有什么不好?我要是有你们这样的妹妹,那是福份咧!”
七弯八拐,又爬了一截坡路,己是山顶了。眼前竟是一片平田阔野,满坡满地里,绿草如茵。“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虽己是七月时分,此地却如春天一般,各色鲜花,争奇斗艳,花丛中蜜蜂飞来飞去,一群才至,一群又来,“嗡嗡”作响。那一大片田地,舖展伸开,垄垄畦畦,像用梳子梳过一般。
抬头看天,湛蓝湛蓝。不时,还有行行飞鸟从头顶盘旋而过……周君实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哦,好清新的空气呵!”
再往前走,就看见三三两两的社员,收工了,在往家里赶。那些社员一见丹桂,就围了上来打招呼:“桂娃,又回来看妈啦!”
不多时,就看见人户了,大都是土墙房子,也不甚高,没有山下的那种两层的楼房。周君实眼尖,看见路边有个代销店,便走了进去,想给丹桂爹妈买点什么,空手进人家的门,总是不好。小店不大,商品也不多,煤油、食盐、红糖、副食等。周君实让店主称两斤红糖,一掏钱包,才发现只有一斤糖票。丹桂也跟了进来,把他一拉:“走吧,花钱干什么?”又对店主说:“郭伯,不好意思,他不买了。”郭伯问:“这位是……”“这是工作队的周同志。”“工作队的好哇!这样,两斤糖只收一斤票,差的我补!”周君实这才高高兴兴地买下两斤红糖。
丹桂娘家在一处山弯里,独门独户,土墙房,成折尺形。因为有人先一步报信,丹桂爹妈和弟弟己经在门口迎候了。
众人进了堂屋,丹桂作介绍:“这是工作队周同志,这是兰芬,我们宣传队的。”丹桂爹眉开眼笑:“贵客,贵客!”丹桂妈也忙着倒茶。丹桂爹身材细高,并不壮实,脸皮白净,不像个农民,倒像个教书先生。丹桂妈个子不高,面孔干瘦,不时还咳嗽几声,但那面庞及眉眼,仍可想象她年轻时的俊俏。她接过周君实的糖,不住地说:“让您破费了,破费了!”丹桂一声吩咐:“快去杀鸡!”
周君实忙阻拦:“莫杀鸡,你们吃什么我们吃什么。”
丹桂说:“在这儿,我爹说了算!你陪他说说话吧!”一闪身,就跟着她妈进了厨房。兰芬牵着娇娇也跟了过去。
丹桂母女忙乎了阵,煎炒烹炸,连鸡在内,竟然弄了一桌子菜。这是九里荒待上宾的规格。在九里荒,只有新姑爷上门,才杀鸡。民谣云,新姑爷进了门,鸡子吓掉魂。周君实不知九里荒的规矩,所以并没多想。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来。丹桂爹把储存了好几年的药酒,给周君实倒了半碗,自己也倒了半碗。周君实推辞了半天,终经不住丹桂爹的热情,只得硬着头皮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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