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嫂子发来的图片,那屋檐下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溜子,时光哧溜地一下回到儿时的记忆。
大年三十前两天,一场大雪不期而至,整个老屋变成了银装素裹的模样。似乎突如其来的大雪丝毫没有影响到过年。
年三十,妈妈早早地起床准备简单的早饭。简餐过后,妈妈拿着菜刀,提着一个高板凳去火笼屋里(方言:火笼屋里是指农村烤火熏腊肉的房间)。而我打着手电筒,看着妈妈站在凳子上,望着檩条上那挂成一排排整齐的腊肉,挑选几块最好的肉,来做年饭与卤肉。
妈妈选好肉,便快速烧猪毛,洗肉卤肉。而爸爸带着弟弟妹妹,在西侧的院坝里堆积一些干草杂枝丫的火堆。老家有个习俗,年三十堆火灰,烧掉不顺心的事儿,碎事化为灰烬来年撒秧田。
灶火房里乒乒乓乓响个不停(方言:灶火房是指厨房),是妈妈在准备年夜饭,而我坐在小凳子上拼命往灶洞里塞柴火。那一大铁锅卤料汁儿在熊熊烈火燃烧下,咕咚咕咚得翻腾,扑鼻而来的肉香味,惹得馋嘴的我们忍不住流口水。
那一根猪尾巴赤裸裸地躺在盛熟肉的盆里,惹得姐弟几个,围着灶台转,嘴巴不停吧唧吧唧的咂。
妈妈拿起菜刀,咔咔的几刀将猪尾巴分成几段,再分给我们。我是大姐,自然分得来的是靠近猪屁股那一段,看着肥腻的猪尾巴,我没少哭过,只是觉得妈妈有些偏心,好的都留给弟弟妹妹们,而我只能吃肥腻大块头。
烧好杂草堆,爸爸便自制浆糊来贴对联贴门画。爸爸拿出买回来的年画,一张是秦叔宝,一张是尉迟恭,分别贴在两扇门上,再拿出一副对联贴在门方上。
贴好年画与春联,妈妈再灶火房哩喊:“贴好对联,你们去给祖先送亮吧,回来好吃团年饭。”
爸爸去堂屋里,取出火纸放在桌子上,在口袋里的纸币来印火纸;准备好一瓶酒,三个小酒杯,鞭炮和香烛放在提篮里(方言:提篮是指用竹子编织的篮子装小物品)。妈妈从灶火房里端来一个刀头肉递给爸爸(方言:刀头肉是指挑选最好的熟肉猪切成四方块祭祖用的)。
爸爸领着我们去祖先长眠的墓地里,挨个祭拜,放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一串接一串响起,院子里的孩子们都来捡散落在地上未燃的鞭炮。
这时听见鞭炮声,院子里叔叔伯伯家都提着篮子来了。整个墓地热闹起来,都开始放鞭炮。记得有个姐姐只顾着捡鞭炮,未看四周的动静,嗖的一声,一颗鞭炮掉在了背上,瞬间衣服爆炸坏了,好在人没有受伤。
拜祭祖先后,各自便回家吃团圆饭。踩在积雪上,发出卡兹卡兹的声音,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回到家,妈妈已将一桌菜摆在桌子上,卤猪耳,香肠,鸡蛋,血豆腐,豆腐干,卤鸡腿,卤鸡爪,卤鸡肉,凉拌菠菜豆芽,凉拌菠菜粉丝,鸡肉焖野生菌,小炒肉,粉蒸肉,酸菜鱼……爸爸拿出一瓶城固特曲酒,为我们准备的是饮料。
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始吃年饭。“孩子他妈,今天有没有给狗舀几块肉啊!”爸爸突然冒出一句。
“有,有,夹了三块肉,舀了一碗饭。”妈妈笑着说道。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一边吃一边喝,不记得当时谁问了一句,为什么过年还要给狗吃肉?
爸爸回答:“看看狗先吃啥?先吃肉就代表明年肉贵,先吃饭就代表明年粮食贵”。
嘴巴甜的二妹便给爸爸,妈妈,三叔斟酒。我们三个也跟着给爸爸,妈妈,三叔一人斟了一杯酒。一家人在开兴地吃完年饭后,我们帮妈妈洗碗扫地。
收拾好一切,妈妈又接着炒瓜子花生。我们姐弟几个在院坝里点捡来的散鞭炮。那时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晚上一家人围着火塘烤火,熊熊大火燃烧着,吃着点心聊着天,是多么的温馨甜蜜。
时间滴滴答答过了零点,这时我们才准备洗涑睡觉。等次日天亮了,好去外公家拜新年。
如今我们都长大了,都有了各自的家。然每年过年只有弟弟在家陪爸爸妈妈三叔过年,看春晚,围炉烤火吃点心。
在这高楼拔地而起,网络蔓延的时代,家家户户有了电视,电脑,手机,早已将儿时的年味给弄丢了。
年轻人回家过年,不是三五成群打游戏,就是围着桌子打麻将;要不一伙人打纸牌,就是抢红包,哪还有时间陪父母看春晚,围炉烤火嗑瓜子的时候。
又是一年的大年将至,出门在外的游子们,今年过年是否能放下手机,找回已丢失的儿时年味,陪家人看春晚拉家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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