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生时代的唯一一次春游,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一个春天。目的地是漂水岩。
【收藏】十堰晚报:那次春游成追忆其时,我在设于漂水岩前左溪坝的莫公祠学堂里读初二。去漂水岩春游,是件大事。奶奶听说后,给我拿来一个三叔用过的军用水壶。父亲把他外出写生时背的帆布挎包,腾空给了我。
春游的头天晚上,母亲煎了两个葱油饼,连同一个煮鸡蛋,给我装进挎包。次日一早,母亲炒了一盘酸辣子洋芋丝,热了米饭。我吃了满满一大碗。
【收藏】十堰晚报:那次春游成追忆漂水岩山前有小山。记忆里,走到漂水岩山麓,就进入一条幽旷的山谷。谷底深不见晨光,仰头只见阳光透过云雾,映射在壁立的漂水岩的峰巅。山路狭曲,随谷底的溪涧蜿蜒深入,于磐石之间起伏穿行。
石或斜立,下可避雨,人称岩屋;或平躺,上坦如席,可多人围坐小憩。溪水源自山泉,寒凉不敢贪饮。激流出巉岩,成小瀑之美;泉溪跌深涧,汇碧潭之幽。
如此奇石与瀑潭,兼野树山花,一路时时可见。同学少年,虽走山路的脚力不济,却因此忘了疲劳,在体育委员汪老大的带领下,走过酒坛子、石门子,这些颇具传说色彩的地名,一直攀上了漂水岩半山腰。
【收藏】十堰晚报:那次春游成追忆三道依山就势、大石砌成的故垒,人道是保和寨。据说,这是昔日山前颜家街的乡民,避战乱、御土匪的所在。
再往上,或是敬畏,更因体力不够,我们没有向漂水岩山巅攀登,而是穿过那道飞瀑如练的“漂水”,爬上了西侧低它一头的近邻——五指山。
我和同学们站在山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离漂水岩那么近距离,鸟瞰左溪坝……
其实那时,我们天天在春天里游走。我的莫公祠里的学堂,就在左溪坝的田畴中间,校园外,旷野中,麦青菜花黄,蜂舞蝶翩跹。
【收藏】十堰晚报:那次春游成追忆所以那时,我们以为,春天当在更远的地方,在大山深处;春游是一次历险、一段跋山涉水的征程。是漂水岩,成全了三十多年前一群乡村少年关于春游的如此诗意的向往。
同学们边走边拍经。我明白了,家住漂水岩山脚下的谢氏兄弟,为什么中午不回家,只啃一块馍或嚼一把苞谷花,就算一顿午饭。
【收藏】十堰晚报:那次春游成追忆体育委员汪老大,原来已是家中壮劳力,常进山砍柴。不少女同学,多于周日到漂水岩下打猪草,其中就有我过早辍学的同桌……
那次春游,我近距离接触漂水岩,也近距离接触乡村小伙伴们的生活,曾经神秘的漂水岩走进我的心灵。视野中美丽的漂水岩,那时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收藏】十堰晚报:那次春游成追忆岁月沧桑,人事消磨,今日漂水岩无复当年质朴山野的生态,正如我回不去的少年时代。为掘取漂水岩的煤,以及建林特场,一条公路穿越山前,为此挖掉了山腰的堡寨,填埋了山麓的溪谷……
幸亏那次春游,我记住了初识漂水岩的美丽与丰厚,并因此,后来多次写文纪念或怀念它。我考证它的身世,查阅古人写它的诗词,知道了它取自“画屏烟雨”这一景致的雅称——画屏山。
借助文思,透过迷蒙烟雨,我钦慕它傲岸刚毅的风骨,欣赏它山峻瀑逸的风采,更体味到它在漫长时间里,呵护山下百姓安危、救济乡民生活的悲悯的人文内蕴。
【收藏】十堰晚报:那次春游成追忆那次春游的记忆里,还存进了奶奶的慈爱、母亲饭菜的味道。如今,奶奶早已安息在老屋后山上的坟茔里。唯庆幸七十岁的母亲,身体尚健,每次自异乡回家,她虽不再做葱油煎饼,却还能炒我爱吃的酸辣洋芋丝,且还是当年的味道。
漂水岩的形神之美,四季更替,晨昏变幻,见者感触多不同。而于我,因那次春游,它留存了爱的记忆,启迪了精神成长,成为我文学情怀的渊薮。
注:原载《十堰晚报》20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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