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橙<三>

作者: 城杰 | 来源:发表于2019-09-29 08:13 被阅读0次

那个时候,我已经明白生命应有或特有的繁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每个人也都会选择自己的路,无关那个人会否有一天后悔。

麦子最近总是梦见跟父亲吵架,母亲在她十二岁那年离开了这个小镇,也离开了这个家,将麦子丢给浑噩度日的父亲。然而,父亲依旧重复着潦倒的日子,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麦子的父亲是这个镇上的一户人家,爷爷那辈的家产如今只剩下小镇上的一套住房。十六岁那年,麦子跟着同乡的一个姐姐去市里打工。初到城市里,麦子被眼前的繁华震撼了,相较于小镇,这里真是太美好了。汽车,高楼,人山人海。时间一晃,过去了两年,十八岁的麦子已经不再如曾经那个土里土气的小女孩了,城市的洗礼,让她看上去变得更加时尚,美丽。那一年,麦子有一个男朋友,两个人同居一年,十九岁的时候,那个男人离开了她,与家里的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了,这将当时一心一意,单纯过度的麦子直接推向了地狱。若干年后,浅小念再见麦子的时候,是在一个娱乐会所里,每天陪着各种各样的男人。如果不是家里的朋友跟他说,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孩是麦子。

麦子看了眼走过来的浅小念,两人交错而过。然而,麦子的眼神告诉浅小念,他只是个路人。浅小念心里明白,麦子与他只是生活在一个地方的人,若干年里,也未真正见过几面,又怎会记得彼此。


不知不觉已近十年,当年多么想自己能像漫画里的主角一样,将心中的的愿景铺满这天地间。

你姓浅?这个浅么?浅风杨睁着一双大眼睛用手指比划着对浅小念说道。

开学的第一天,浅小念看着一本漫画,正走在校园里,忽然听到旁边有个人问他。浅小念合起漫画书拎在手里,看着旁边莫名其妙的人。嗯,你是谁?

我叫浅风杨,跟你是一家的。浅风杨看起来似乎非常开心的样子,刚才老师点名的时候,他正好坐在浅小念后面。

浅小念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也感觉很开心。多年后,浅小念想起来时,觉得真正的朋友,跟真正的感情,或许都是在不经意间遇到的吧。

你很喜欢《愿初笙》这本漫画啊!浅风杨看着浅小念手里的漫画书。嗯,你也看么?浅小念问他。我非常喜欢看,家里收着好多本。其实,浅风杨收着很多漫画的全集作品。

是么?能拿来给我看看么?浅小念露着期望的眼神问到。浅风杨笑着说,当然可以啊。

如今,浅小念想起与浅风扬刚认识的那天,都忍不住笑了笑,虽然这笑容已不是昨天那般纯粹。多年后,浅小念拿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从里面拿出一本旧旧的漫画书,看着上面“愿初笙”三个字,轻轻笑了笑。


总觉得小时候什么东西都是用彩色笔画出来的一样,附加的都是幸福的颜色。

一个月的旅行,浅小念坐上了回家的大巴。前方阳光明媚的午后,却未能带走路旁的落叶随风忧伤。

打开录音,播放一段曾经残缺的独白,浅小念已想不起那年是以何种心情写下的这篇自白。那段一词半句,如今再念,已如隔世。

浅小念记得自己四岁那年,他与夏栋天坐在草地里,看着远方的夕阳。当时他问过夏栋天,太阳要去哪里啊?夏栋天比他大了好几岁,自然知道太阳去了哪里,但他对浅小念笑着说,太阳要去山后面睡觉了。

浅小念说,那我们去找太阳吧。夏栋天说,你看天都要黑了,太阳要回家睡觉呢,等明天天亮了再去找吧。

那时候,浅小念还不知道,天亮不亮跟太阳究竟有多大关系。只是以为天亮了,太阳也就出来了。爷爷奶奶们都会坐在门口晒太阳,似乎太阳的出来,不是为了给世界带来光芒,而是为了给人们带来温暖。

直到五岁那年,浅小念才明白,天亮了,是因为太阳公公出来了,太阳公公特地出来点亮这片天空,它不仅仅是带来了光芒,带来了温暖,也给生命带来了幸福的朝舞。

那年夏天,浅小念学着书里的图画般,跑到大门前,在泥土处挖了一个小坑,然后埋进一粒西瓜子,浇上一瓢水后,然后蹲在那里,睁着大眼睛看着埋西瓜子的地方,心里有一种非常幸福开心的感觉。


伍小雨写过一篇日记,那里面有句话是这样的,感情没有谁认真,只有谁当真。感情没有唯爱一,只有爱唯一。然而这世界上,最笨的人,才会把对一个人的感情当成唯一的那个。当时浅小念一直在想,这个所谓的最笨的人是不是再说她自己?

你真的要离开这里么?浅小念看着面前的男孩。男孩叫叶子牡,比浅小念高出半个头,浅小念唯一觉得他跟自己相像的地方是性格,都较为内敛保守。

叶子牡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想你曾经来到这座城市,并不只是想要来这里看看吧。浅小念看着叶子牡,确实,三年前,他来到这里,并非像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来这里看看。

然而,即使到如今,浅小念依旧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或许原因有很多。只是过去三年了,浅小念已经不想再去追寻那段没有意义的过去了。

你跟我不一样,或许现在去挽回,还有机会。浅小念觉得,叶子牡没必要做这样选择。算了吧,叶子牡叹了口气,她能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我没权利让她跟我一起过这样的日子。浅小念看着叶子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小念,走,陪我去喝杯酒吧。叶子牡看着远处的十字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我只喝啤酒。浅小念直接说道。叶子牡哈哈一笑,只要是酒,什么都好。

浅小念记得,那天,叶子牡喝了很多啤酒,最后的结果,是吐了喝,喝了吐,最后边走边吐。

晚上,浅小念躺在房间里,睁着眼睛仔细看着一片无际的黑暗。三年前,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浅小念想着、看着。那年,他想要找的答案,最后依旧没有找到,就像现在的黑暗一样,即使不多,却感觉无边无际。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究竟是谁错了。或许大家都错过,然而,这份无奈,这份悲哀,如何来承担,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记得你曾经说,以后要收集很多很多糖果,送给像我们一样的孩子,然而你却却忘了给自己留一颗。她是这样,我们也是这样。

浅风杨坐在电视旁,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脑海里思绪飘渺。对于浅风扬来说,这一年是灰暗的,缺少阳光,缺少温暖。

两个星期前,枫晓琬割腕自杀,幸好及时被送到医院,然而到现在还是一直昏迷着。

浅风扬来到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那个曾经如向日葵般的女孩,如今却落入了无边的深渊里。他知道,她是不愿醒来,她不想再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

浅风扬记得以前枫晓琬说,城市里呆久了,总感觉身体里充满了浑浊不堪的东西,得找个时间去一个有花有草、空气清新的地方净化一下体内的杂质。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她就会选一个乡间或者一个小镇,去那里过几天慢步的生活。

如今,这个女孩却突然间躺在了他的面前,如同找不到方向的向日葵,最后选择了随风零落。

浅风扬站在病房前,给浅小念发去一条信息,小念,明明我们这么努力,为何还要遭受这么多的痛苦。如果他们可以明白一点晓琬,又怎么会走到如此田地。


木暖,你说记忆的画卷里,我们最想去的地方一直都没变过。那为什么我却发现你画中的光景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清晨,浅小念的双眼布满细密的血丝,红红的看起来如同恶魔般。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真想把吃早饭的时间腾出来睡觉。

近三天,浅小念都没好好睡上一觉,从早忙到晚,即使感到阵阵倦意,他也强迫自己清醒着,简直是到了有点自虐的地步。

打开手机,浅小念看了下信息内容,是萧木暖发来的。洗漱好,去街上买了两块钱包子,顺路到了萧木暖家。房间里,萧木暖喝了口白开水,回到画板前,继续着昨天的作品。

浅小念走到萧木暖旁边,萧木暖一边描着线条,一边说,怎么样?浅小念看了看画架上的作品,一个个人形骨架躺在一片灰暗的丛林间,干枯的树枝上,一只乌鸦低头俯视着褐色的大地……

我挺喜欢的,但我记得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

萧木暖笑了笑,看了看面前即将完成的作品站起身,好了,走吧,先去山上摘枣子吃。


伍小雨的灰色日记簿

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那一年,杉深雨十二岁。中午,她正躺在房顶,看着天空中缓缓飘动的白云。啪!房间里传来一个酒瓶摔碎的声音。然后就听见一个男人吼叫的声音。杉深雨知道,这是他的父亲又发脾气了。

几分钟后,杉深雨从房顶下来,看着地面碎落的酒瓶渣,将坐在地上的母亲拉起来,她的母亲眼神暗淡的看着地面,看上去精神似乎崩溃了。

自杉深雨记事以来,这样的事,大大小小的,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她从开始不停的哭泣,到后来慢慢的变成了习惯,再到变成沉默。

那年冬天,天上落下鹅毛般的大雪,杉深雨的父亲带着一只野兔回来,将兔子丢给她的母亲说,今天吃顿好的!

杉深雨以为今天会是个开心的日子,然而,她的母亲在烧兔子的时候,却忘记了放盐,这让他的父亲异常愤怒,直接将桌子掀翻在地。那次过后,她的母亲更加精神恍惚了。看起来就像一个行尸走肉。

杉深雨十三岁那年夏天,一个噩耗传来,她的母亲不小心掉入了村里的大池塘淹死了。然而那天,她没有哭,只是默默的看着同乡的人将遗体埋在土里。只是那天,至始至终,她都未见到自己的父亲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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