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僧先生
“那是什么?”老张用颤颤巍巍的手,将那边横摆在地上的黑色物体指给老王看,“不会是死人吧?”
“应该不会?”老王擦了脑门上的一把汗,“荒郊野外的,应该没有人来。”
“也说不定啊!”老张补充着说道:“也许正因为荒郊野外,才更好毁尸灭迹呢?”
这反问的语气也许恰到好处,同时勾起了两个人的好奇,他们就好像猫想偷看橱柜里有鱼一样。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要不我们过去瞧瞧?”
说话间,他们将步子缓慢的移动,这样的靠近速度是一种防备,能保证他们在发生不可预知的情况时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逃离。
“真的要打开吗?”老张再次紧张的询问老王的意见。
“废话!”老王死盯着面前一动不动的黑色蛇皮袋,“不然我们过来干什么?”
“好吧!”老张又瞟了一眼这个袋子,口中念念有词,“上帝保佑,千万不要是太离奇古怪的东西。”
他一边念着,一边闭上眼睛,然后像做出了什么很艰难的决定一样,一咬牙,两只手扯住袋子的两边,然后往两边使劲一拉。
“啊!”传来一声尖叫,当然不是老张,他正闭着眼睛,不过他还是被吓了一跳,就更加不敢睁开眼睛了。他颤抖着身体开口:“到底是什么啊?”
老王沉默了半天没有搭话,像是默认了老张的话。老张还没有睁开眼睛,他又加了一句:“不会真是尸体吧,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老王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当然是带走!”
“带走?”老张撑开害怕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不确定,“这怎么带走?这可是尸体啊!”
“有区别吗?”老王呼吸开始急促,“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被老王这样子一问,老张顿时心里害怕少了不少,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荒郊野地,当然是来自杀,不然谁有那功夫跑这里来,难不成来度假。老王和老张只是两个在这城市里流血流汗的民工,根本就没有这个功夫,也没有这个精力。虽然他们参与了许许多多的工程,为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建造了大量的房子。但这些房子却并没有一间真正属于他们,唯一的一间房子,还是他们两个人跑遍大半个城市,找到的最低价租下的房子。
在这些为别人添砖加瓦的日子里,他们被生活,被压抑,被幸福,而且最悲惨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几个月的工资也被别人给领走了。他们想要上报公安,但办事人员将他们给推了出来,“只有几百元,还构不成立案。你们去找自己的老板吧!”
他们俩跑了几个地方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申冤,反倒是听见同一句话,“这不归我们管。你们去找xx吧!”其实,他们两个也不想这样跑来跑去的寻找一个可以申冤的地方。只是他们感觉自己太过于冤屈,一时间受不了这个气。他们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在这个城市里累死累活,却还得不到尊重。这样也就算了,因为漂泊在外的他们是很少能得到公平的,但凭什么他们这样忍气吞声的这里活着,为什么还要抢走他们的血汗钱。或许这几百元钱只是大部分城市里人的一杯饮料,一包烟,一瓶酒,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个多月的柴米油盐啊,更何况家里还在等自己辛辛苦苦的工资养活,这样当一个民工可不容易。
在一个做什么都离不开钱的社会里,没有钱那不就等于死嘛,但考虑到一个成本问题。在城市买不到墓地,就算买到了,几十年过后墓地也不属于你。就是因为这样觉得,他们俩才不想死在城里。就好像前几天他们在一家大型商城旁,保安过来骂道:“死一边去!”整个语气里带着不欢迎。老王和老张当即拍板决定,“既然你们不让我们活,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现在这里多好,老张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安静,没有人,想死哪里就哪里。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老张细细的问道:不死了?
“不死了,我们先去城里。”老王一挥手开始发话。
在马路上等了好几个钟头,才等到一俩破旧的卡车行驶过来。老王、老张赶紧拦着,“兄弟!帮个忙,捎我们一段。”
那人打量了他们几眼,开口:“上车。”
一路上,老王紧紧抱着黑色蛇皮袋,就跟抱着宝贝一样,而且还很担心别人抢走的样子。
见他这幅模样,老张终于疑惑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啊?”说话间伸出手扒开一个口子,他又一声尖叫,“啊!,这是...这是...”
老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出口,但还是说了一句话,“到城里了再说。”
老张也开始跟老王一样模样起来,神色里充满着不安定。好在几个钟头后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老王下车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从今天起,这个城市也属于我了。”
“是属于我们!”老张强调着纠正,只不过老王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向银行。
“小姐帮我存下钱。”老王看着收银员,眼里满是紧张。
“您的身份证!”
“哦,哦,好的。”老王赶紧递了过去。
“先生,不能帮你存!”
“为什么啊!”刚还在幻想怎么花这笔钱的老王急了。
“因为这个不是真钞,那么多假钞,你先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老王没有理会收银员,一听她要打电话,立马转过身冲了出去,顺便还将一脸气愤的老张拉着跑了很远。
“你干什么!”老张生气的问道。
“别生气了,那是假钞。”老王一脸郁闷,“还差点被收银员报警抓走。”
老张听后心里安慰不少,毕竟现在还是同一个阶层。他看着老王,“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老王叹了一口气,“你身上还有钱吗?”
“一点也没有了。”老张用瘦黄并青筋突兀的手往被汗湿的口袋里使劲掏了一阵,然后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往老王前一伸,在这过程里,他用手虚抓了两次,仿佛自己可以抓住空气。
“没什么!”老王又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去哪?”老张有些疑惑。
老王看向远处,“回我们来的地方。”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城市里开始了灯红酒绿,开始一整夜的喧嚣。在城市里的中心大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关于幸福的新闻:“据有关部门统计,今年农民工们生活质量普遍提高,会比往年更有幸福感。”
就在这样的背景声音中,老王和老张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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