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就想着,还是来点儿雪吧!然后煮一壶清茶,让漫天的雪花把这燥气刷一刷,让那翻滚着的热腾腾的水汽,来蒸暖这段时间清冷的梦。
其实,在内心深处我对雪是有着深刻的喜爱和真诚的向往的。特别喜欢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罗兰小语》中这样评价白居易的这首诗:“这是最能描写冬之温暖的一首诗。因为友情与酒的温暖。而使冬日晚间欲雪的天气都不冷了。”是什么样的友情能超越寒冷而让人倍感温暖呢?非“知己”而不能,惟“知交”而方可。
有的时候,我们很难分清是向往漫天飞雪带来的一片清冷与一丝清醒,还是喜爱小屋炉火那温暖如春的感受。或是喜欢那窗上雾气造就的蒙蒙视界,亦或是炉上的热酒和灶间的美味,更能勾起我们对这个世界最平静的认可和对自己最深入的慰藉。冷热交替间,那空中的生涩之气也就冲入灵魂,让你觉出清新,雪花纷飞的同时遮掩了尘烟,更多的也让你享得片刻的宁静。
所以,来一二位知交,赏雪煎茶、饮酒闲聊,是在静谧之中拥抱温暖,于热闹之中暂取清静,在急躁的岁月里增多一丝不慌不忙的惬意,在烦闷的人世上添加一些随心随性的安然。就那么自然地坐、卧,就那么随意地斟酒、举盏、碰杯,满饮或者浅浅一抿,甚至喝茶喝水都随你!没有那么多强求,没有任何不满或者嫌弃,话题永远是跳来跳去,表情永远是会心一笑或者开怀大笑。有时也静一静,望望窗外,想想从前,一切都是刚刚好……
不由得又要提一下我特别喜爱的“王子猷雪夜访戴”的故事。此事载于《世说新语•任诞》: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由此可见,当时的名士风流。他们登山攀高、临渊缘溪,流殇曲水、引吭高歌。美学家宗白华说:“魏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名士自然有名士的风骨、风度,他们放荡不羁、傲然独立,却又随心而为、至情至性。我们虽比不得名士,却也可以有一颗“乘兴而来、兴尽而归”的心,仿一分洒脱,得一分逍遥,也算得上给心找一处静土,寻一处乐土。
静听岁月雪来缓,闲煮清茶心自平。在这样的人间,我们本就已经孤独之至,生亦独来,逝亦独往。用“小火炉”的热情邀知交共同抵抗一分清冷,获一番自然自得,如何不好!以“雪夜访戴”的真性寻深情来排遣世间的浊恶,摸得一份自在自如,何乐不为!
兴尽于此,真他妈好!
2022.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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