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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村单黄姓之人便有六七千之众,离县城不过十几里,自然,在外做官的、经商的比其他姓更多一些,因此在县里极有势力,与其他村争利之时,尚未输过。本地做官的轻易不敢招惹。我高三不幸与黄村人同学,因为家里穷,为省学费,填志愿时,选了要几个军校。体检无误,分数高出几十分,结果被刷下来了,后来才知这位黄姓同学在地区教育局当局长的叔叔给他搞了两个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傍人自然就搞下去了。
已经十一点多了,尤倩倩显得尤为精神,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她语气虽平静,显然还带着一股幽怨。
“回家我就想得赶紧找关系呀,不然还不得被他们搞死。我老公在罗塘镇值班,镇里搞工业区二区嘛,要占老百姓的地,老百姓不干,要闹嘛,书记镇长滑头,出去学习了,让他盯着。我给他打电话,半个屁也放不出来,说问问情况。还问个屁,换作我是男人,早开车回家保护老婆了。其实我也没指望他。打了半夜的打话托人找关系,平时吹逼皮认识这个这官那官的全他妈的把头一缩。我生了一夜的闷气,谁叫我和我老公家族里没出个像样的有出息的人物”
“第二天我来店里,微微又早早来了,把店里又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不过人已经蔫了,说她老公公见她摊上事了,说她就是一个贱命,她顶了两句,那男的就把她打了一顿。什么男人,遇事不敢出头,光知道在家里打老婆,我跟微微说:放心,我们的店倒不了,以后赚钱了拿钞票抽他大嘴巴子。”
尤倩倩拖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外的树荫里。十点来钟,大街上人车渐少,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王胖子光着上身走过来探头探脑。“尤总,怎么样?我是提醒过你的”。尤倩倩翻眼皮瞟了他一眼:你来笑话我吗,老娘好得很。王胖子咯咯一笑:有人找我打听你这家店呢。尤倩倩:滚。黄了不转给你卖包子的!王胖子怏怏走开,嘴里咕噜道:不停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说老人老人到,咦,这么快来生意了。尤倩倩看时,七八个老头结伴往这边来,到门口抬头一看招牌,有人说:没错没错,就这家就这家。 便要往里闯。尤倩倩腾地站起来:哎哎哎,你们干什么!为首一个老头怒道:干什么,找老板,把手一扬,提着酒瓶,还剩大半瓶酒,我们喝出毛病来了,让她带我们去医院检查去。其他老头附和着:就是就是,吃出毛病来了,带我们体检去!范微微跑出来,脸当时就绿了。不用说,肯定是受了姓黄的贱人挑拨过来闹事的。尤倩倩笑道:好呀好呀,我就是老板,我正愁没有证据找厂家索赔呢,你们一个一个说,我拍下证据来发给他,药酒老板也不是别人,邙县的大人物康老板,说是要回来投资的。我们录下证据来一起告他,要个几百万。也别投资了,直接把钱让我们分了。尤倩倩指了指为首的老头:大爷,你先来吧,酒瓶放前面,慢慢说,喝了他的酒怎么生的病。说着,用手指对着他:你可得实事求是,如果诬告,康老板可不是一般人物,搞黄了人家的生意肯定跟我们玩命。老头听了一愣,,面带犹豫,吞吞吐吐道:这个...跟...望了望身后其他老头。尤倩倩嘿嘿一笑:有人挑唆你们来,是不是?臭婆娘为什么不敢自己来,怕我拿刀砍死她,叫你们来给他冲锋。大伯大叔,你们这么大年纪还吃人家哄骗,万一把我闹毛了伤了你们冤不冤?“我好心救她爸,被她无缘无故讹上,你们凭良心说,搁谁谁不窝火,谁眼珠子不红,不想拿刀砍人”老头们听了,当即心里打了退堂鼓。为首的老头看着其人人,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咽了一口唾沫:这酒吧,味有点冲,嗯,有点冲。望着其他老头:你们也说说...
尤倩倩:免费的嘛,当然跟茅台、五粮液没法比啰。
老头们交头接耳,有人说:走吧,走吧。狐狸没打着,反惹一身骚。
尤倩倩伸手一栏:别走别走,今天我让你打着狐狸,再出血送你们一人一瓶,你们要不要。
老头们喜欢,不约而同喊道:要!
说到这一节,尤倩倩脸上露出促狭的表情,望着我得意道:我让老头们在店门口排队,怀里抱着药酒,然后拍照。发朋友圈,配上文字:康福寿药酒, 越喝越有。没多久康柔就点了一个赞,她是康老板的侄女,负责县里业务嘛,昨天打电话跟她说这个事,还以为我讹她。我心说,他妈的,干脆闹大了才好,看他慌不慌。”
“这七八瓶酒倒也没白送,有个老头临走跟我小声说:小尤啊,老黄住我隔壁,以前也犯过脑梗。她那个女儿成天打牌,不着家,孩子也不管,老黄又要管接送小孩,又要管做饭做菜。论理,曾孙,管的着吗?唉。老头欲言又止,边上一个老头扯了他一把:快走吧。他就不再往下说什么了。我估计贱货八成对他爸不好”
“我怕婊子又来闹,就把西瓜刀倚在身后墙上。西瓜刀还是开业时朋友来祝贺,切西瓜留下来的。贱人果然不甘心,带了四五个泼妇往这里来,又想闹,我站起来拿到刀在手,她不敢过来,隔了十几步指指点点地骂。我抬脚就进店里,对范微微说,看见没,欺善怕恶,你比她更狠,她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天天来骂也好,她全县出名了,我们店也全县出名了。”
下午郝警官来,说让我们去派出所调解调解。
8
这回郝警官倒是把她带到办公楼的会议室,到门口凉风扑面,里面开着空调呢。进门看见黄翠萍和一个中年男人挨着向门而坐,见她来,四只眼睛狠狠地盯着。尤倩倩想起来,男人隔她家几条街开了个超市。她买东西也撞见过几回。她走到会议桌中间,拉开椅子,面对他们而坐,把黑色的手提包往桌上一搁。冷笑道:没理就是没理,搬救兵来也没用。
黄翠萍嘴一撇:婊子,看好了,这是我家老三,还有其他四个弟弟在回来路上。弄不死你。郝警官坐在中正位置,摆摆手:你们别吵了,弄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了了,该赚钱赚钱。
尤倩倩抢先道:他们砸了我店,扒光了我店员衣服,怎么办,不是光赔点钱就能了的。
黄翠萍眼珠瞪的溜圆,破口大骂:贱人,你卖假酒害死我爸怎么算。砸店、剥衣服...弄死你都不嫌多。
尤倩倩冷笑道:还有脸面说你兄弟姊妹六个,让一个高血压的老头做饭,接送小孩,当牛做马干活,活活把老头累死,嫁祸给我。公道自在人心,街坊四邻嘴巴里能放过你们几个不孝子女吗?
姐弟两个听了,勃然大怒,起身隔着桌子便要打尤倩倩。
郝警官一拍桌子:住手!住手!
“好家伙,在我这里都能打起来”一个中年警察走进来,把三个相了相。
黄翠萍弟弟站起来冲他点头:王所。
王所长点点头:黄文革,赏我一点薄面!
郝警官赶紧站起来,坐在一侧。王所长在正中位置坐下,毛警官端了一个大瓷杯缸放在倩面前,在另一侧坐下。
所长喝了一口茶,又看了看三人,这才开腔:说实话,我们所里各个忙得要死,没工夫跟你们三个来回拉磨。他敲敲桌子道:下月全市的招商大会要在县里召开,市领导、兄弟县的领导、全国各地的老板都要来,这可是邙县的首要政治任务,不能出半点错,谁弄出事来,谁就是全县三十万人民的敌人,谁就是邙县的罪人。数数,也就不到十天时间,我们人盯人都顾不过来,真没有时间跟你们耗。差不多,各让一步,赶紧了了,算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黄文革笑道:既然王所这样说了,我们更不想给您添麻烦,也不深究了。就是一条,我爸的死跟她的药酒脱不了关系,具体关系到什么程度我们也不追究了。出八万块钱丧葬费吧,不然我们兄弟在黄村没脸做人了。
尤倩倩一听数字当时就蹿了:八万,抢钱呢!二百块钱随份子也得看我心情。随你们怎么来,一个子没有,我还要告你们赔我店里损失。
黄翠萍咬牙切齿:婊子,打不打老实。
王所长提高声音道:可别在我这里骂街啊。扭头看着尤倩倩:他爸是不是喝了你送的药酒,你能证明他脑梗发作跟你的酒没关系?
尤倩倩:王所,第一,药酒是康福寿康赛平老板出的药酒。不光在我店里卖。指了下黄文革:他的超市也有卖的,怎么能确定就是喝的我送的那瓶,不是他儿子拿回家给他爸喝的呢?
黄文革急忙插话道:你放屁,我明知道我爸心血管病还能给他喝白酒吗?
这让尤倩倩抓住漏洞,一指黄翠萍:那她怎么从我这里领了免费的药酒给你爸喝,那不是要谋害亲爹吗?
这话如刀,问的在场的各位哑口无言。
尤倩倩道:药酒有生产许可证、销售许可证、检测报告,如果有问题,我们都被康赛平康老板害了,那政府应该帮我们找康老板索要赔偿。
王所长挠了挠头,一时似乎没有注意。
黄翠萍眼见失势,瞪眼大叫:婊子,我爸就是喝了你送的药酒觉得有问题,拿着剩下的酒去找你去,所以跌倒了。想推干净,门都没有,我们黄村人不会答应。
王所长看着尤倩倩:对呀,你毕竟不能证明跟你送的药酒没关系。
尤倩倩:王所长,你可要秉公断案。
王所长听了不高兴,用指结瞧着桌子道:怎么不公正了,怎么不公正了,人家死了人。
尤倩倩哭道:死了人就可以赖上别人吗,死了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王所长:不要哭哭啼啼,他开了价,你可以还吧,拖下去也影响赚钱,还不一样吗?
尤倩倩站起来:一分没有,这官司我跟他们打到底。站起来往外就走
王所长:我告诉你,你这样很危险,可别站在全县人民的对立面。
9
从派出所出来,我心里很生气,可不是红楼梦里说的:葫芦僧乱断葫芦案吗。我骑着电动车往家去,后面黄家姐弟两个开车赶上来。开了一个长城H8,狂按喇叭,贴着我开,泼妇摇下车窗朝我身上啐痰,说要撞死我。我一慌,电动车倒在路边。摔了一跤,手上蹭了一块皮。我又害怕又生气。王八蛋故意停下来伸出脑袋来骂我,摔死活该。我气疯了,地上抓起石头朝贱人砸去。
回家我给老公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我都快被他们整死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有。他说黄建龙在罗塘工业园建厂了,他昨天跟厂里的经理说了,让他帮忙请黄建龙打个招呼。
我一听就怒了,黄村狗男女整你老婆,你还在那里给他当看门狗。你晚不回来,以后也别回来了。
刚放下电话,微微打电话过来,说,几个人拉了横幅敲着锣在解放大街上来回叫喊,说我们店卖的药酒喝死人。王八蛋,玩阴的,要搞臭我们店。我伤口都没来得及抹药,就立刻骑车赶往店里,到解放大街一看,两个女人举着横幅:康佳保健品药酒喝死人。一个女人一面打锣一面喊:听一听,看一看啰,康佳保健品店卖假酒害死人啰。我停下来,拍了一个视频发给康柔,给她发语音说:黄村人要坏你们家药酒的名声,赶紧告诉你叔叔想办法,不然以后牌子搞臭了。
贱人回了一局:人家没指名我们药酒的名字。我再打电话,婊子也不理我。
我回到店门口,外面为了一堆人,指指点点。微微明显慌乱了,跟我说:要不咱也店关了,避一避。我说:老娘才不关呢,他说回死人,那我们喝给他们看。
我拿瓶药酒出来对外面人说:她不是说药酒喝死人吗,我就让我爸喝给你们看。我去王胖子铺子里要了一张矮几,三张板凳,叫微微去对面饭店叫了几个菜。给我爸打电话让他过来。我爸妈为我的事正担心呢,总说我就是倔,不听劝:我们都是经历过文革的人,哪有这么多道理可讲。碰上倒霉认就认了。
我们三个坐在矮几上喝酒吃菜,我举着杯子中对围观的人说,看见么,这药酒能喝死人么。我又拿了几个杯子来,有没有愿意尝尝的,看看这药酒有没有毒。我再叫两个菜来。贪小便宜的有的是,好几个人蹲下来就喝酒吃肉。还说这酒劲大,冲得很。
我拍了视频,我把两个视频放一起。我说谁给了他们权利对别人任意污蔑?我故意把康福寿的品牌露出来。我说医检报告在哪里,完全有理由相信是被不孝子女虐待致死的。黄翠萍有我微信,在下面骂我:婊子。我就跟她干上了,把在派出所的驳她的话又借机说了一遍,贱人被驳不敢说话。康柔小贱人也沉不住气了:在下面评论:这事跟我们康福寿药酒没半毛钱关系。小贱人,你还想置身事外!
三个女人见再没人理他,灰溜溜走了。
我爸还是担心:现在不是你光是你跟姓黄的事情了,我担心派出所再找你麻烦!我说要都这么想,他们更会乱来。
微微有个表各道在县城混社会的,我跟微微说,找找你表哥,这个时候不帮忙啥时候帮呀!
下午四点,我想好久没打牌了,不如去麻将馆打回放松下,我就去常见的麻将馆,进门见黄翠萍在最里面的一桌面冲里坐,摸得正欢。
贱人,爹死了,要有心思打麻将!
大家见我进去,都停下来看我,我才不管,说:有谁想换换手吗?
泼妇转过身瞪着我,张口要骂。
我就先下嘴为强:烂婊子,爹死了不在家戴孝,跑出来打牌。明明不孝害死自己爹,嫁祸到给别人。
黄翠萍眼珠一蹬:贱人!
我就是要当众打击她的气焰:烂货,挑唆一堆老头来我店里闹事,结果人家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爸得了心脏病,你让他做饭做菜,接送小孩,每天不得闲,活活累死。别以为赖在我身上别人不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就算人间没公道,天也会出来把你收走...
她说不过我,气得快翻白眼了,要冲过来撕我。店里人拉着,劝我走开,我麻将没打成,至少出了口气。
晚上我老公请假回来了,说一会儿还得回去:他说县委书记发话了,招商大会召开之前,谁辖区出了事就橹谁的帽子。我说那可是一把手二把手的事,你一个无权无势的闲职,跟你以什么关系,卖什么命。这里你老婆快被人整死了连个屁都不放。
他说在跟黄建龙那边联系,招呼打过去应该就没事了。怎么没事,怎么没事,白天他姐弟开车撞我,差点把我压车轮下,派出所明显偏向他,你保证他们不是通过黄建龙找了关系整我呢,你蒙在鼓里居然帮他办事。
他说,那你让我怎么办?让我去跟他们拼命吗,让我去大闹派出所吗?我要是公职没了,以后我能干什么,出去打工吗?
我说;你当这个芝麻官给家里带来了什么,房、车哪样不是我赚来的,你给谁带过好处,每年还得要我的钱去送礼。
他接了一个电话就往外走,说我就不要给他添乱了。你说,像个男人样么?把我气得恨不得立刻离了。
我爸妈送东东回家,又劝我半天,说东东马上升初中,千万别影响他。
我左思右想,给我小叔子罗江打电话了,他不是在北京媒体报社当记者吗。总会认识几个人。
他跟我我们关系不好,我公公也是突发脑梗死的,那天晚上我们正请一帮朋友喝酒,耽误了送医院。他弟弟就怪上我们了,把他妈接过去,也不怎么跟我们来往。
他接了电话哼哼两句,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到店里,不到九点,姓毛的警察带着一个工商局的人来,说我们店没有执照,违规经营,要接受处罚。
果然,这帮王八蛋就开始整我了。
9
工商所的执法干部告诉尤倩倩,她属于无照经营,按规定店面得查封,并处罚金1-5万元,三日之内下达处罚决定。小毛警官说现在派出所是配合工商执法,如拒不执行,那派出所有权拘留。这番话如巨石一般压在尤倩倩胸口,她瞬时觉得自己太弱小了,随意就可以被人捏住揉搓,然而,心中那股愤怒令她不欲屈服。
范微微早就傻了,呆若木鸡。尤倩倩掏出手机给工商所经办的科长打电话,她送了三罐安利蛋白粉给他家的小孩,加起来也小一千块。
科长没接电话。
她放下手机喃喃呐呐地骂道:狗日的,拿东西不办事。
“我心里怕的要命,但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上午十一点左右,微微表哥来了,胳膊上文着龙,三十五六岁岁,平头,嘴里叼着根牙签,晃晃悠悠就进来了。微微没想到他来,问他怎么来了,这混子说:你们两个现在快成全县的大名人了。扭头望着我:姐姐也真够硬气的。就是我们街上混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有台阶就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跟官斗没有斗赢的。
我看着他:你帮谁带话。
混子说:姐们真聪明,王所让我带个话,搞下去没你们好,工商那边没下处罚单呢,盖章了就收不回来了。就看你们上不上道。黄家兄妹不过要个面子,价钱还可以谈。
顿了顿,道:得,谁叫我表姐摊上事呢,我给你们支一招,黄老二夜里经常在他超市二楼办公室设赌局,你找个人举报下。教派出所拿住他把柄,把价钱压下来,最后意思意思就了了。
尤倩倩没吱声
混子嘿嘿一笑:想通了晚上给我打电话,过了明天,我的面子就没了。说着望着他表姐,摇摇头:本来还想赚点,这回搭进去不说,还得到处借钱,我事先说明,我可没钱皆你,怕你们家还不上。说着晃悠晃悠扬长而去。
范微微欲哭无泪。
尤倩倩向她道:微微你放心,赔钱也好,罚款也好,都跟你没关系,店开不下去,也不用你赔,你股本金我一分不少拿给你。
范微微:倩倩,我真没用!
尤倩倩喝道:打起精神来,别跟死了爷娘似的,咱远没到那步呢。
范微微:要不咱退一步,少赔点,赚了点先补这个窟窿。
尤倩倩不说话。
晚上回家,一家人围坐吃饭,她父亲又劝:女呀女,瘦牛拉硬屎,瞎逞能!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尤倩倩听得烦躁,扒两口不吃了,走到客厅乱按电视遥控器,换到邙县电视台,正是康福寿药酒广告,一个对襟衣服的白须老头右手举着一瓶酒连说三篇:喝康福寿药酒,天长地久。
尤倩倩突然觉得甚是恶心,立马换了一个台,骂道:喝死你,还天长地久!
心烦意乱之际,工商所那个科长打电话来说,他听说她的事了,闹大了,所里肯定扣着不发执照,而且拿到执照也没用,因为是经营杂货,保健品是需要专门的照。
尤倩倩说:县城卖保健品的没几个有照。
科长说:你自己不清楚,这是照的事么?我是爱莫能助了。说着挂了电话
尤倩倩一呆,心想,可不是,根本不是照的事,便证照齐全,他们还可以弄出其他事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做生意的,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忽然想起混子的话来,举报黄文革超市聚赌,转念一想:县城巴掌大的地方,台面上的人盘根错节,派出所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举报黄文革,必然牵出其人来,无端跟人结仇。说不定就被棍子当枪使了。
于是给范微微打电话,让她回他表弟话,愿意谈谈。
“我感觉自己就是波涛汹涌大海里的一只小舟,随时会被大浪吞噬,我害怕了,我知道他们还有其他手段搞我,搞我的家人,就想捏一只蚂蚁一样。”尤倩倩叹了口气,说: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脆弱,多么无助,一想到为争一口气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不能不退缩,再没有勇气了,我想大多数人跟我一样。他们显然看透了这点。
第二天一早郝警官给我打电话,说来派出所谈下吧。我就去了,跟我爸说,中午没回家就是被关起来了,给我老公打电话,看他急不急。
我包里塞们手纸,矿泉水、面包,万一被关,做好吃喝拉撒在黑屋子的准备。去了还是被领到会议室。王所长正在训黄氏兄妹呢。见我来。嘿嘿一笑:还是调解好吧。
我黑着脸不说话,还是在他们对面坐了,他们也蔫了,估计也有把柄捏所长手里了。果然所长对黄文革说:单是聚众赌博就够你喝上一壶的了。
黄文革嬉皮笑脸:领导,你怎么说都行,我听你的。
王所长说:老人总不能老停在医院吧,入土为安,也算子女尽得最后孝心吧。这样吧,真要查死因太复杂,对不对? 转向我道:尤总,做生意时间最宝贵,就算闹清楚最后跟你没关系,可能亏得比这多得多 。我的意思呢。八万有点多,三万四万的怎么样呢?
我说:多于一万不谈,救人被讹,到网上说看看谁不愤怒。
王所长说:先不要这么绝对,你店的手续问题真要处罚,三万四万也打不住吗?咱们为了县里的大局,都牺牲一下吧。
我说跟大局没啥关系。
王所长说怎么没有,再闹下去就有 ,有很大的关系!
我们正在争辩呢,忽然停外面一阵骚乱。
小毛警察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南村几十个人聚在派出所门口不肯走。说人死了,要讨个说法。
王所长一指黄氏兄弟:你们竟敢耍我。
黄翠萍说:肯定是我在外面的三个弟弟回来了,他们就不愿我们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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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倩倩万万没想到无意中成了别人的棋子。而死了爹的黄氏姐弟也成了马前卒。
“黄家三兄弟带着人一直闹到下午,说给不了说法就要把尸体抬到店里去,抬到我家去。我慌了,赶紧让微微把店关张了。又打电话让我爸妈带着东东回乡下躲避。我完全不知道这些王八蛋能弄出什么事来。乡下人蛮横起来无法无天。这回我真的是不敢出派出所的大门了。王所长带着警察劝了半天,不听,急了,黄文革聚众赌博,再闹就关起来。他们重新提出条件来,说老头是吃了我卖的康福寿药酒吃问题的,我、康福寿药酒拿80万了事。 明天就要答复。”
王所长回来,对黄氏兄弟说:差不多得了,回去告诉你其他兄弟,别一出一出的闹,真把领导搞急了,管你黄村人多人少,一样办你们。
黄氏姐弟唯唯诺诺走了。
我坐着不敢动,怕他们在外面截我。
王所长看着我说:现在如你所愿,闹大了吧。他妈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收拾。你说昨天谈妥了你赔两钱哪来这么多事。行了,回去吧。
我说:你派个人护送我一下吧,他们在外截我怎么办,这些人根本不讲理。
王所长黑着脸说,我哪有人。你要怕,教你老公来接你。说着,他们三个走了。一会儿有个女警来说要用会议室。把我赶出来,我来到一层大厅,不敢出门,给我老公打电话:我说,我被南村人堵在派出所,你赶紧来接我。他那边闹哄哄的,说哪里走得开,书记镇长都回来了,南村人在康赛平的食品厂聚集了一两百人。康赛平在罗塘镇开了一个食品厂,主要是一些生产咸鸭、咸鱼、腊肉等,发往南方市场,主打的是乡土特色。他说他担心的要命,怕上面查出来这个事情跟我有关系。多自私,这种时刻,他还想着自己呢。我骂道: 你就死在那里做看门狗吧。我给我弟弟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我。天黑我弟弟才开车来,上了车,我也不敢呆县城了,想着,不如回乡下我爸妈家先避避风头再说。
回到家,一家人愁眉苦脸,我甚至觉得乡下都不安全,邙县简直呆不下去了,我当时想,天呀,怎么能让孩子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不如卖了房子,带着儿子回广州算了,这种烂地方以后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夜里十点多,我小叔给我打电话了 ,我以为他根本不想管我。他说他找他高中同学打听了,他高中同学是某部的一个处长,也是我们是市里一个领导的女婿,邙县官场上下没有不跟他攀交情的。这次全市招商会落在邙县他是居功至伟。
我差点哭出来了,我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了,你哥哥无动于衷;我受点委屈也罢了,可终归是你罗家的媳妇,人家会笑话你们罗家人,叔叔在北京,没个回击,以后人家会以为罗家好欺负呢。
罗江说他同学是官面上的人,不可能替我出头。县里领导他自己也不认识。 他们兄弟都不是那种能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他说现在的事已经不是我跟黄家兄妹的事了。背后两股势力正好借着这个事情较量。邙县出去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老板,据说康赛平和黄建龙实力最为雄厚。
康赛平回来拿地、投资走的是县委书记的路子;而黄建龙走的是县长的关系。两个领导不睦已经成为邙县官场上尽人皆知的事情。县长本地人,是地头蛇;书记是临县人,游山虎;在邙县广场形成两股势力,明争暗斗许多年。这次黄建龙抓住死人之事,借机敲打康赛平。因此鼓动黄村人闹事。
我说这个事情书记、县长肯定知道了?
罗江说:那能不知道吗,都在幕后指挥呢?
我说:你哥这样的小虾米从来都被蒙在鼓里,可怜巴巴地弄得被耍的团团转
罗江说,估计他们也不敢闹得太狠,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可能闹两下背后达成一个协议,重新分割下利益。
我说:他们谈好了,不打了,把我牺牲了。
罗江:你是棋子啊,用完可以丢哇。他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说他到时看看能不能请他同学说句话。让我不赔钱。
叔叔挂了电话。
我心放下来,可是怒火又升起来。
我心想,干嘛要躲,闹大了,收不了场他们也害怕。如果非要牺牲我一个,那我干脆把天捅一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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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倩倩说,如果她一直在乡下避风头,避到招商会开完。也就不会有后来种种遭遇了。
黄家人不会让他爸在医院停这么长时间。人埋了,自也不会在讹她当葬费什么。尤倩倩说,她是过了很久才想到这点的。
“当时就是不服、不甘心、还有愤怒”尤倩倩说:我小叔的话也给我吃了定心丸。如果搁现在处理,我肯定会避实就虚,权衡利弊,不可能为争口气不管不顾。”
我笑道:我觉得你那不屈服劲头倒挺令人佩服的
她说:别提了,搞到焦头烂额,人就知道自己的分量,也就不得不学乖了。
学乖了,这三个字让我心头一震,我也曾有个离经叛道的阶段,渐渐不也是学乖了么,其实,多半也是被打怕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叫我弟开车送我回县城,我父母劝也劝不住。心里带着一股火就去了,直接到店打开大门,拿扫把把门前打扫干净。
王胖子走过来:尤总,有种,不怕他们来闹呀?!”
闹他娘..我正大光明的凭什么要关门。
硬气,硬气!
我还不知道你们,心里就憋着看戏吧。
王胖子没趣走开。
我坐在柜台里,望着外面。路过的都探头往里看
我就招呼:进来看看吧。
下午有个女人进来左看右看,被我三说两说给孩子买了一罐蛋白粉,五百多。我一单把好几天的房钱赚出来了。
到天黑,黄村人也没来捣乱,派出所、工商局也没来找麻烦,我寻思他们多半吃大户,冲康老板去了。
我心里挺美,饭馆要两个菜喝了瓶啤酒回家,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我早早把店门开了,财运来,挡不住,我店内保健品全,不来我这里去哪里?
十点多,客人没来,把那个姓毛的警察等来了。进屋就说:去派出所把事了了吧。
我说什么事。
什么事?!你这么开就健忘了。他又蹿了:死人的事 。
姓黄的不是找康老板要钱去了吗。怎么吃两头的。你们只会欺软怕硬的,看我一个女人好欺负?!
你以为人家怕你不来闹吗,要不是王所压着,早把你店砸稀烂。天天弄你们这点破事,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我说,你先回,就来。去了,还是会议室。黄翠萍一人露面。王所长见我来,说:还以为你躲起来了呢。来吧,赶紧把事了了,再拖下去我可没这份耐心。
我坐下来,盯着贱人,气焰还是这么嚣张。她说;他们兄弟看在王所份上,忍着没闹,村里都有议论了,今天在谈不拢,他们肯定不干。
我说:我改变主意了,绝不吃人讹诈,我准备打官司!打到底!打到北京也不怕!不信天底下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王所长猛抽了几个烟,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恶狠狠地,好像按一个人脑袋似的。
他吼道:你们打不打官司跟我没关系,只要在招商会之前给我老老实实不闹事就成。闹事也行,别在解放路闹,到乡下、到其他地方闹,我管不着也乐得看热闹。
黄翠萍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王所长说:我说个价,三万。看着黄翠萍:怎么样,行不行,不行回去告诉你四个弟弟,就说我姓王的拼着帽子不要了,也要治你们一治。
贱人没说话,可不,能讹一点是一点。
我猜他们多半从康老板那里搞到了好处,决定赌一把,不吃她这一套。我说:三百我有,三万,没有。
王所长一拍桌子,牙一咬说: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你可没抓住,回吧,回吧。桌上抓起烟来又抽,扭过头也不看我们。
我心里有点忐忑,又不想就这样服软,回就回,我就回店里了。
下午照样守店,三点多,小毛和工商所那个干部来了,进屋把工商局开的处罚决定递过来,我一看,罚五万,盖着工商所的大红戳,他妈的。
小警察冷冷地说,不见棺材不肯落泪,跟我去派出所吧,什么时交齐罚款什么时候放人,现在我们联合执法。
我被赏上次关了之后,留了一个心眼,去派出所都偷偷用手机录音。我知道他们成心整我。姓毛的手里拿着手铐,我要反抗就能把我拷起来。
我说要上个厕所,出来锁了店门。他们跟着我来公厕,在外面看着,生怕我逃走。
我进厕所就给我老公打电话,派出所要抓我关起来了,你个死人晚上赶紧回来弄我出来。他说领导知道黄村人围康赛平的厂是由我引起来的,已经让他写检查了,后面还不知道怎么处罚,黄村人还没走,他哪里走得开?又怪我在下面好好呆着不行,非跑县里给他惹麻烦。指望他?!我给小叔子打电话,叔叔,再在不想办法救我们,你哥这顶破帽子被撸后面就得要饭去,我呢,可能就得被他们弄去坐牢。
罗江说他给同学说了,还没给他回信。
他们怕我跑了,临时又调了一个女警厕所寻我。
押犯人一样把我押到派出所,直接关审讯室,到屋里就把我随身东西没收了。
我说你准备关我到什么时候,我要上厕所怎么办,我要告你们去...
姓毛的甩了句:告去吧。
我发现坐牢真的很难,切断了跟外面的联系,一个人在一间黑屋子里,不知他们会怎么对你,心里充满恐惧。时间真的很难熬,好像故意跟你作对似的,故意停下来不走。天黑了,我肚子也憋不住了,在墙角尿了,我想人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尊严可讲了,有大便你也只能就地解决,没手纸只能没手纸,臭烘烘只能臭烘烘。
天黑之后,屋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成群的蚊子嗡嗡响成一片,不停地咬你手脚,叫人没处躲没处藏。我根本顾不上害怕,两只手不停地怕蚊子,我心想,天呀,要是这样关一夜,蚊子也能弄死我。
等了很久很久,听得门外开锁的声音,姓毛的推开门,外面亮光进来,他说;你可以回去啦,把包丢给我。
我翻开包看了看,东西都在,只想看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瞬间竟然有点点感激他。拔腿往外跑,门口灯光中,我爸和弟弟正焦虑地左顾右盼,我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跑过去恨不得扑倒我爸怀里。
我爸见我叹气说: 就是不听劝,你斗得他们吗?这回好了,除了三万块,又多出一个五万块。
我说:什么三万块,五万块。
我爸说,人家说交齐八万了事,三万死人的,五万罚款。我说凑不齐,好说歹说先交三万保人;人家说五万也要三日内交齐,不然还要抓人。你说你呀,非抢一口气,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吧。
我当时蹿了:我说谁让你们自主主张交钱啦,王八蛋把你们给骗了,我操他王八蛋的。
我扯开嗓子就骂。姓毛的跑出来,指着我:你骂谁。
我说:我就骂你,我跟你们没完..我爸和弟弟害怕,把我往外拖。
回家十一点多,我打发我爸和弟弟回去了。想来想去,越想越搓火,我坐电脑旁,都说上访不如上网,我就上网试试吧。
我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写下来,拍的照片、录的音频、视频都插在里面当证据。弄了一夜。市政府、省政府的网站,几个大的网站都贴了。在朋友圈转出来。我想了一个题目叫做:救人被讹无处申诉,开会要紧囫囵断案。
没过两个小时,毛警官电话打过来了:姓尤的,赶紧给我删了,闹大了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我录下来了,马上放上去。老娘豁出去了,就是要往大了闹!
他气急败坏:你等着
我挂了电话
我老公电话打来:我掐了没理他。连打了七八个,不理。
康柔也打电话:说姐姐,抗住,我叔叔说了,千万别让这些无赖得逞。
我没好气,妈的,老娘代你们受过,你们他妈的躲哪里去了?
没过半个小时,门外哐哐砸门,我以为警察来了,从猫眼里一看是我老公,没了魂似的。开了门,他发了疯地问我:你搞着出干什么,搞什么搞,非得让我们一家在邙县待不下去才甘心吗?
我说,都这样了,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会想待下去。
13
没过多长时间,亲戚朋友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问我怎么回事。我一看朋友圈我写的举报材料刷屏了。点击量3万多了。康柔这个小贱人给我发微信:姐,我们跟你并肩作战,我叔把熟人都发动起来帮你转文章。
狗操的,这回真的把我当刀使了。
我老公电话响个不停,罗塘书记、镇长轮流打电话,把他都快挤兑哭了。放下电话,他冲我吼:现在好了,越来越大了,看你如何收场。
我冷笑道:我如何收场?影响你前程了吧。可是,你有前程吗?
他跺着脚说,黄村人都涌到罗塘工业区了去了,有个黄村的外甥在康赛平的厂里做工,拍了照片,说卫生有问题,虚假宣传,食材都是从鸡场、鸭场、猪场弄来的,根本不是柴的土的。也要让网上搞他,开发区的其他厂子都慌了,反映到县领导去了。领导也没个明确指示,就是说谁影响邙县的投资,破坏了邙县的形象唯谁是问。现在书记、镇长直接矛头指向他。
“你赶紧删了吧,别被康赛平耍了。他们闹得、幕后的指挥得啥事没有,最后拿咱们开刀。
根本不是我的事,姓康的、姓黄的两个在较劲,县委书记和县城在斗法。现在删了也不管用了。
我老公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紧拦慢拦就是拦你不住。
我没理他,进厨房做早饭。他坐在饭桌上长吁短叹。
我当时想,真要收不了场,大不了搬到南方区,反正我惠州、温州也有房,哪儿的水土不养人,随便盘个南货店 ,也能养活自己,也能供东东上学。我坐下来吃饭,一面对他说:大不了你不干了,省得受他妈的窝囊气,我们一家干脆搬到广州去。
他说;我能干什么去呀,跟你一起卖保健品给老头老太太?
我火腾就起来了:就你,一年剩不下几个钱,还看不上我卖保健品,房子你住谁的?车子你开谁的?比你官大的出去闯的从业务员干起,从外卖干起有的是。偏你金贵!爱去不去,我带东东去。
他气哼哼又说不出话来。
我吃完饭,看他可怜样,心软了,毕竟他是东东的爸爸。我说,我要不删今天就过不去,是不是。
他跺着脚:你就不会算笔帐么,我退休金加一起总比几万块多吧。
我一听也是,走到电脑桌边,打开电脑,找到几个网站,把帖子删了。
我老公脸色缓过来,忙掏出手机汇报:张书记都删了,删干净了。对对对,删干净了....好好好,我晓得,我晓得...
我在百度又搜了下,坏了,又搜出来几十条。我老公跟过来站我身后,傻眼了。
还用说吗,肯定是康老板搞的鬼。
我们四目相对,两分钟说不出话来。
末了,我老公说:你赶紧带东东走去广州吧,越快越好,这里我来处理。
整个事件,我老公说得最男人的一句话。他准备一个人扛下来。这也是我跟他至今没有离婚的原因。
走不了了!警笛呜哇呜哇叫着,我跑到窗户边探头往下一看,两辆警车停下来,王所长带着小毛和其他两个警察下了车,直奔我这个单元。
我老公也慌了,我反应比他快点,我说赶紧给你弟弟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救我们。
我老公手都抖了,拨了他弟弟电话,还没接通呢。
警察就当当砸门。
电话通了,我老公对他弟弟还重头说起呢:你嫂嫂开了一家店....
我夺过手机来,说:叔叔,警察就在门外砸门要抓我们,就因为我昨天夜里上网说了事情经过。
罗江说他在芙蓉山庄呢,跟他们谈好了。
“你们没事了,我让他们给警察打电话。”他声音很疲惫。
王所长在门外: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不然我们就采用手段了。
没回答,哐当一声巨响,他们好像用铁锤什么地在砸门,门框都震动了。
我老公在里面喊道:姓王的,你别他妈的欺人太甚。
王所长说:别怨我,是路局长下的命令。
我老公吼道:先别他妈得砸门,领导马上就给你打电话。
王所长:我等你三分钟。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说了两句,他冲里面说:对不住了,我也是奉命行事。带人灰溜溜走了。
跟做梦似的,好像不是真的。
差不多两分钟,我们都没说话。我跟我老公说:你扶我到沙发上吧,我已经走不动道了。
他扶我过去,我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我望着我老公说:想不到你们罗家叶也出了个牛逼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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