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很伤痛

    第一次见到雨姐的时候，是在桂林的时候。  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身材苗条，喜爱打扮，每次都会把自己打扮的特别漂亮。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都会感到有种莫名的失意感，为什么同样是女孩子，她却长得如此之美，而我……我向自己上下大量了一番不仅有点小小的心虚了。可我挺喜欢她的，喜欢她脸上洋溢着的那份自信和傲气。

    也许我是第一次来到大城市吧，更也许我们是老乡的缘故，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一种生疏感，反而觉得很亲切。但我怎会在她脸上看到一种一闪而过的忧郁，虽然她每次都是笑脸相迎每个人。可我从来都不会去因为自己敏感性的思虑去过问她的一切。其实她的一切挺让人心痛的。

    雨姐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来源全靠他父亲每天在邵东街上拖板车，挣那微博的收入供最大的体力来维持家庭的温饱，而仅仅只是温饱而已。她哥哥是个残疾人，从小她就学会了洗衣做饭，照顾哥哥。但她从不会去抱怨生活里的点滴，而是笑着去迎接每一天。

      她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子，十八岁的时候就出来做生意了，跟着她的舅舅舅妈一起来到了桂林这座美丽的城市，开始了她的人生拼搏之路。也许是想离开农村才有好的出路吧，她和所有的人一样想着只有做生意才有更大的机遇把“穷”这个极其寒酸的让人心痛的字眼、去改写成“富裕”二字。

    选择就有付出，可想而知在九几年的那个年代做生意是多么的辛苦。每次坐火车去进货是一次劳力的较量，弱小的身躯要承受着货物超过自己体重的重量，不仅要扛着货物上火车还要跟着火车的慢慢行驶而一路小跑着，如果自己不强大怎能抵挡生活的无奈。每次看到她进货回来时，脸上虽然带点疲倦但依然保持那份笑容，那份不愿认输的笑容。因为她相信明天会更好，因为她要让自己的明天不再穷困潦倒，也因为她要让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过着幸福的生活。她必须对自己的人生路说要勇敢要坚强。

    可生活从来都不会去眷顾一个勇敢的姑娘，反而让磨难一步一步跟着她的脚印让她带着痛的痕迹去明白什么叫“红颜薄命”。那时的她也许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了吧，只因为自己年轻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什么多难的病痛。每次看到她时越来越瘦，我们也没有想过她会有什么病。

    而让我真正感觉到她的瘦使我害怕是在和她同睡一张床上的时候。她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我想去陪陪她，她也欣然同意了。我们聊了很多，聊她的家，聊她的哥哥，甚至聊到了她的妈妈。我问她会不会想妈妈，她坦然自若的说当然想了，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她不会这么辛苦，也不会这么累，也不用去操心家里的一切，心里有什么委屈可以和妈妈说说。听到她这些话时，我偏过头去看她脸上的表情，下意识地去寻找她眼角的泪水，可是没有，她也正好偏着头来对着我会心一笑，“没办法啰，既然这样只有自己努力挣钱，让爸爸和哥哥过好一点，爸爸拖板车挺辛苦的，不想让他做了。”突然她停顿了，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不再言语，我也不再多问。窗外的月亮挂在树梢上，留下惨白的余光斜射进我们的房间里，显得是那样的冷清。我不想对着窗户睡爬起来睡到另一头，当我的脚不小心碰到她的脚时，我像触电一样立马缩了回来，感觉像碰到一块冰冷的骨头，没有一点肉肉的弹性。突然感觉有点害怕，屏住自己的呼吸竖着耳朵聆听她的均匀的呼吸声，感觉她应该是睡着了，我慢慢的掀开被子去看她的脚，我有点懵了，平时衣着的掩饰并没有感觉到她骨瘦如柴的里壳，原来华丽的包装里即是这般让人心酸的模样，瘦的只剩下让人怜惜的心痛。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也隐约的感觉她也在梦境般的翻来覆去，有时发出轻怨的叹息声。这种梦呓般的叹息声我只有和我奶奶睡一张床时才听得到，因为我认为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女人在岁月里承受太多的伤痛、只能在晚上梦呓般的发泄身上所有以求解脱。

    醒来时她任是一抹阳光似的微笑对着我，可我笑不出来，也许是没有睡好的缘故吧，更也许心里有种莫名的担忧。

    人生总是有许多的无奈，不会像细水长流那般美好。时光也在悄然无声的改变自己想掌控的命运。她才二十二岁而已，如花似玉的年纪，也是青春澎湃在任何情感跑道上都想细数那份浪漫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里。她也是那样在拥有一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典范里想去拥抱属于自己的爱情。她爱上了一个人，却是一个不该爱的人。可她还是那样执着的沉浸在“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的爱情里无法自拔。可那个男孩子只有轻率的承诺和一番毫无价值的甜言蜜语。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怎么会在婚姻里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呢，怎么会给予一个想好好过日子的女子一份安全踏实的家庭呢？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依然决定和他在一起。许多人的反对和不支持她选择了自己的路，可这条路是通向黑暗的路，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的快乐和幸福，反而在生活里不断的争吵和打闹，日子的艰难困苦，和那种碎心的痛只有自己躲在角落里慢慢去舔舐流下悔不当初的泪了。幸福总是那样悄悄地从她的身旁划过，为何不去眷恋一个对生活如此执着的女子。也许是老天爷走了神吧。

    94年的秋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可她并没有显得很开心，反而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把孩子生下来应该给予孩子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和爱。她的男人现在越发变得慵懒无赖，在社会上混得一塌糊涂，二流子的形象生动的在他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他还会对家有温暖可言吗，还会给她和孩子幸福的生活吗？在痛苦的抉择中她放弃了继续妊娠的机会，终止了孩子来到这个世上的权利。做出这种选择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何等的残忍和无助。可当医生告诉她，她的身体不能做流产，如果选择做了对她的身体是一次很严重的损伤。她还是执着的选择自己的路。

  时间不是疗伤的神奇，反而是一把创造伤痕的剪子，随着日复一日循环式的生活，那把带血的剪刀终于剪开了她健康的躯体，直达病魔缠身的境地。医生冷冷的说出了“骨髓癌”令人发指的三个字，冷的让人联想到医院里那张病床上的白色床单，那样恐怖，那样心寒。

      她离开了那个男人回到了老家，住在她爸爸在邵东的出租屋里。没有太多的钱去治愈那种即将踏进死亡边缘的病了，只能自己在家苦吞药汁来维持飘飘欲仙的躯体。

    我回到家再见到她时，看到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握着她干枯得似柳条的手指，我都想流泪了，可她对着我微微一笑，这一笑淹没了她所有的伤痛，也软化了我的泪点。她说：“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也好，至少不用痛苦的活着，解脱了吧。可以去见妈妈了。”我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我一直承认自己是个泪眼很低的女子，在她的坚强面前无法伪装那份不属于我的坚强。“可以治好的，还是去医院住院吧！”我带着哭腔这样毫无底气的对她说着，她摇了摇头，依然笑着，也许眼泪在无人的背后已经流干了吧，更也许她不想把那份懦弱给谁看吧。我看不到她脸上的泪痕，精致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意，“就这样离开了，以后爸爸和哥哥不知道怎么去生活了”。她悠悠的说着，每句话直戳我的泪穴，让我只知道流泪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安慰她。我下意识地把视线转移到桌上，看到了那一袋我来看她时买的苹果，顺口说也只是想缓和一下沉重的气氛“你想吃苹果吗？我削给你吃。”她笑了笑：“不吃了，吃什么都是浪费资源。”我终于忍不住了扑倒她身上嚎啕大哭。这回她也哭了。

      过了一个月，我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经离开了人世。当她躺在床上离别的那一刻时，她还在努力挣扎，嘴里拼命的喊着“爸爸，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她的爸爸就在她的眼前可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别人说是她的灵魂已经到了天堂里了，所以她看不见她爸爸在面前的样子。可她的手还在空中乱舞，一边舞着双手一边喊着“爸爸妈妈”。那双手再也握不住生活里的酸甜苦辣了，无力的垂在床沿边，抛开所有的恩恩怨怨别离了红尘。就那样走了，走进了一个天堂里。

    不知天堂里的她过得好吗？但愿那个天堂没有痛苦！

微微一笑很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