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将要达而立之年的哥哥说,他找到一份新工作,月薪两千块,但是做的事情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问我要不要做。我几乎带着愤怒否决了,且不论两千块如何去养两个年幼的女儿,在这物价如此之高的都市,连自己都无法生存。他痛斥我变的如此世故,怎可为了生存就放弃梦想?并搬出李安即使依靠妻子赚钱在家赋闲,也要追求梦想专心写剧本六年才成就了如今的高度,他为什么不可以?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他知道李安在家失业六年,却不知道李安不是为了追求梦想,而是当时找不到与电影相匹配的工作,不得不赋闲在家。除了与电影相关的,他也尝试过其它的工作,基本都一窍不通,所以找的工作也都无疾而终,只能偶尔做些帮别人拍拍小片子、看看器材、做点剪辑助理、剧务之类的杂事。失业期间,他并非真的一直赋闲,他阅读,看片,写剧本,包揽了所有家务。最为关键的是他的父母都是高学位人士,并不需要他来赡养,也能给他们些接济。而他自己也不免感到压抑,觉得自己失败,日后回忆起这段难熬的生活,李安至今仍然十分痛苦“我想我如果有日本丈夫的七届的话,早该切腹自杀了“。如果没有那一年的新闻局剧本比赛获奖,他很有可能一蹶不振,从此泯然众人矣。
年少时期的我们总以为我们的梦想在远方,崇尚“若为自由故,生命爱情皆可抛”。想起刚刚毕业那年,一下子从学生变成一个每天要恪守时间上班的最底层员工,心里感觉很苦闷。害怕自己变得麻木找不到方向,害怕在如逃荒般难民的地铁站里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害怕自己只是为了那一份固定的工资毫无知觉的上下班,更害怕在满目繁华的背后其实是满心的空洞。学生时代以为毕业了就可以去追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成了奢侈,周游世界对于刚刚可以生存下来的初出茅庐的职员而言更是痴人说梦。一次下班的路上看到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跪在路上嘴里呢喃着“谢谢”不停的磕头,即使有的时候并无路人经过,即使鲜少有人搭理。在他的身边躺着一个被棉被裹起来的孩子,我站在他的旁边顿时觉得好凄凉,这个社会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真假难辨的人们也早已失去了辨别的兴趣,我也渐渐的不再每个都理会,可是每次看到老人、幼童、携病重亲人沿街乞讨总会觉得分外难过,虽然其实知道很多也许并不糟糕。那一瞬间开始庆幸自己并未食不果腹、露宿街头,庆幸家人安康,也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梦想不是想要追逐空虚的自由,使至亲的家人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才是我们最基本的价值,也更应该是我们最基本的梦想。
后来与朋友交流才知道,没有一份工作不辛苦,我们的幸福也大都只是存在别人的眼中。开始以好的心态面对工作和生活,利用空闲时间看书,节假日去自己想去的城市旅行,也开始写文,甚至买了自己一直想学的古筝,而这一切,其实正是自己真正渐渐清晰起来的梦想。
李晓懿说“先谋生,再谋爱”。而谋生和谋梦何尝不是如此?它们并非完全对立,多少人以谋梦为幌不去承担自己该负起的责任,而谋生也并不意味着要放弃尊严需要“摧眉折腰事权贵”,只是在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当前生活的基础上再去追寻梦想,而非让亲人替你所谓的梦想去买单,毕竟,即使追梦,也不能渴了喝露水,饿了吃蚂蚱,做尽不食人间烟火,不辨柴米油盐之态。
先谋生,再谋梦。你怎么可以确定,你的梦想不是在你谋生的路上才能真正慢慢实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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