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注意到她的靴子。放浪形骸,野蛮不羁的靴子,仿佛跋涉过崎岖山路,收获了一副风雨侵蚀的老旧面孔,这意味着她很信任这双鞋,喜欢物尽其用,看中舒适度而非外表。她脚上厚实的海军蓝棉袜是男士袜子,不像是她自己的,更像是从她口中不再被爱的那个男人的抽屉里翻出来的。
她是不是匆匆忙忙从男朋友家冲出来,一把抓起手边的第一件衣服,仓促地说,我得去看我爸爸,晚上再打给你?她还戴了一块男士手表?也是她的吗?抑或她就是偏爱男士手表?她身上的一切都散发着某种果敢、粗犷,而且不加雕饰的气息。
“跟我说说你爸爸。”我说。
“我爸爸?他不太好,我们就要失去他了。他的病彻底改变了我以前对他的所有感觉。”然后她又打断自己的话,“你依然按小时收费吗?”
“如我所说永不再见的陌生人之间比较容易推心置腹。”
“你这么觉得?”
“什么?在火车上推心置腹?”
“不是这个,是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不然,还有什么机会再见呢?”
“确实,确实如此。”
我们交换了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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