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周末清晨,天蒙蒙亮,王猛顺着袅袅炊烟来到街边馄饨铺。他刚刚失业,饥肠辘辘,同样饥饿的老婆孩子正在家盼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馄饨。
李亮正在摊儿里挥汗如雨,煮得几近开花的馄饨被从大勺甩进碗里,啪的一声悠到碗口,又黏糊糊地滑进碗底。蒸汽翻滚着上升,滚烫的馄饨汤险些扬到客人身上,换来一阵骂骂咧咧。
王猛进屋找了个椅子靠边坐下,接着把桌上插着筷子的半碗剩菜扒拉到一边。
他望向窗外,数九隆冬,馄饨的热气贴在玻璃上,化成水珠子一条条滑落下来。
“老板,来份大碗馄饨。”王猛小心翼翼地声音险些淹没在食客中。
“成!”李亮没抬头,闷着头拿水舀子翻腾着沸腾的开水。他转过身,将满登登的馄饨丢在王猛脸前。
王猛闷头吃起馄饨,不一会就满头热汗,随后吸溜吸溜地把汤底喝了个干净。
“老板,再来一碗,我要带走……”他朝着头戴厨师帽的李亮招招手,随即比划了一个一字。
李亮哼了一声,把身旁打包好的馄饨挂在这个一字上,显然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急三火四地嚷嚷道:“一共十块!”
王猛皱起眉头,低声说刚才那碗我交过了,再给你五块就完事了。
李亮说你刚才那碗没交,一共十块。
俩人就这样杠上了。
人越聚越多,李亮说得得得,我没工夫搭理你,你赶紧走。
王猛的脸憋得通红。他嘴巴笨,心想老婆孩子还等着吃饭,随即拎起馄饨就往外走。
大概走了十几米,听见李亮在后面骂了一句:“穷那个b样,五块钱都掏不出来了,还搁那装呢……”
王猛爆发了,丁是丁卯是卯,老子交了钱就是交了。他猛地转过身,顺手抄起隔壁摊位摊油条用的菜刀,紧接着上前两步,抵在李亮粗壮的脖子上。
李亮乐了,笑骂道:“你这个怂蛋今天支棱起来了啊,乡里乡亲谁不知道你是个绿盖儿的王八,吓唬谁呀?赶紧付钱!”随即伸手去推王猛抓着刀的手。
“噗……”围观的群众四散奔逃,躲闪不及的被淋了一身的李亮之血。
“我让你欺负老实人,让你欺负老实人……”王猛还不解恨,边骂边剁,最后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扔进了炖馄饨的大锅里。
王猛浑身浴血,呆坐在李亮残缺不全尚在抽搐的尸身前面。
半年以后,剃成光头的王猛被执行死刑。早市的热汤馄饨再也没有开张。这个世上少了两个顶梁柱,多了一对艰难度日的寡妇。
黄泉路上,脑袋上多了个洞的王猛,追上了断头的李亮。
“你……是李亮吧?”王猛用子弹开出的第三只眼,仔细打量着面前粗犷的切口。
“别看了,是我。你是王猛吧。头没了走得慢,我估计你能撵上我。”
王猛说这五块钱我真的给你了。
李亮摆了摆手,记不得了,当时实在太忙了。
罢了,罢了。死了,死了。
李亮说咱们上辈子肯定是冤家。
王猛纠正说是这辈子,
因为咱俩就要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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