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时就闻到一股鱼腥味。妈妈不在。妹妹说她出去拿东西去了。
桌上两三盘的鱼。我笑着和妹妹说,有妈妈的地方就是鱼腥味。妹妹说妈妈听说我要来,特地做的。她说那种鱼我喜欢吃。我看着桌上那盘鱼一块块的颜色暗沉,汤汁浑浊,和萝卜干混着。那鱼家乡话叫海李鱼。我说我不喜欢吃呀。
中午吃饭时我喝了两碗粥,吃青菜,没有吃盘里的鱼。腥味太重。我坐了车有点反胃。
妈妈做鱼只放姜和盐。有时放点酱油。但是都是水煮的。家乡做鱼都喜欢水煮。那盘海李鱼我看着一口也没有吃。第二天吃了几块盘里的萝卜干。也是一股鱼腥味。
中午饭后妈妈才回来。她坐地铁到珠江新城,家乡寄了东西搭在上广州的大巴车给她。她上午10点出的门,赶在大巴车到达之前在那里等着。
她抱回来一个小箱子,一脸疲累。箱子打的包装严严实实的。箱子上面还捆绑着一些草药。妈妈说东西搭大巴车上来只要30元。我说你还要转那么多趟地铁花那么多时去拿人累呢。寄顺丰价格差不多的。她说大巴车够快早上寄就到了。
她坐车容易头晕,回来时坐地铁还坐错线,坐到我们以前住过的地方才回头,多花了一个小时。
饭后,母亲把箱子解开。里面又是鱼。一整箱的龙利鱼。大姨寄的。大姨家和外婆家一个村,就在海边。
这种龙利鱼我们从小喜欢吃。大的比手掌大。几乎我的整个童年都在吃这种鱼。小时候这种鱼多得像海边的沙。
家乡人把鱼晒干。吃的时候又是水煮放点盐油。有时我们没有零食吃就偷鱼干吃。新鲜的龙利鱼,我妈喜欢煎着,煎着的鱼香。
这箱子里的龙利鱼不大,但是肉很肥厚。现在很难捕捞到了,不知大姨怎么买到的。还打干净鱼鳞给我们。
晚餐时妈妈拿一些水煮,一些煎着。妈妈在厨房煎鱼时,鱼香味飘出。妈妈一边煎鱼一边探头出来和我们说话。锅里的油在哔哩吧啦爆着,全是家乡的味道。
妈妈教过我煎鱼。要把锅转动。鱼受热均衡。鱼不能多翻。妈妈煎的鱼颜色金黄,每一条恰到好处,入口酥脆。
妈妈还做了白切鸡给我吃。
我把桌上的菜拍照。看着照片和在家乡饭桌上的菜一样。
第三天我要走了。妈妈把冰箱里的鱼,还有家乡过年时做的生菜包给我。已经五月了。家乡的特产生菜包,在冰箱里放了几个月,再辗转到广州,再到妹妹这里。生菜包不是妈妈做的。是哪些邻居给的或是七婶做的。里面的花生馅炒过很香,还加了腊肠。妈妈做的生菜包花生馅不炒的。
妈妈说有几条鳗鱼,问我要不要。她上次拿上来的,一直没有吃。她说身体受不了。我说要。她胡乱塞了一大袋给我。又要把餐桌上剩下的半盘海李鱼给我。我说太腥不要。
鳗鱼我放冰箱里好多天。每次打开冰箱一股腥臭味,很难闻。今天我打电话给妈妈问她怎么做法。我看着篮子里的鳗鱼像蛇一样的花纹有点怕。鱼头也像蛇头一样,像随时会跳起来。妹妹接的电话。她说妈妈不记得给过那鱼我了。于是我和妹妹感叹说妈妈老了。
我也记得现在已泛黄的小时候的记忆。小时候经常在外婆家吃到这种鱼,家乡话里,鳗鱼只发一个“莽”的发音。莽蛇,也许因为这种鱼就像蛇一样。夜里舅舅们捕鱼回来。大桶小桶,水泵的水流着哗哗。桶里就有这样的“莽”。
一大清早外公在小屋门前的砧板上嘀嘀哒哒剁着一堆肉,那是新鲜的莽肉。粗壮的莽。和小孩的小臂差不多。像蛇一样困在桶里。把肉剁细,加进一些瘦肉,做成一个个莽饼。两面煎得金黄。我上小学后依然吃过。这种饼里放陈皮,鱼香和陈皮完美融和。后来到广州妈妈也做过。
还有一种很多刺的莽。家乡话叫“刺莽”。童年时经常吃到是做汤的。刺莽稀少珍贵,价格也贵。煲汤味道鲜美无比,但是咬下去密密麻麻的刺,要慢慢吃,连刺也吃进去。
龙利鱼 家乡花生饼 鳗鱼今天我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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